“五鱼,”霍子原笑得有些渗人,他吩咐道:“你去外面买些桐油……不,我们一起去买,你去套马车,咱们坐马车去,把桐油藏到车里运回来,明天晚上,我就要放火烧了霍美玉的嫁妆库房!”
五鱼大惊失色:“使不得啊五公子,这事若是让国公爷知道,咱们可真的要完蛋了!”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完蛋到哪里去!你赶快去!”
五鱼“扑通”一声跪下了,口中求饶道:“公子可饶了小的吧,若是小的真干了这事,必死无疑啊!”
“你若不去,我现在就打死你!”霍子原已经听不进去别的劝说,只一门心思想要报复,“若是这事办好了,明日放完了火,我便给你银子,放你自由,你可想好了。”
五鱼已经别无选择。
他战战兢兢的回道:“那,那奴便,便去套车……”
“等一会儿再去,”霍子原看着他的样子,不满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干点什么。”
五鱼只得等平静些再出去行动。
在此期间,霍子原将书房的六福叫进来,让他往后就当自己的贴身小厮。
到了下午,外面的店铺都快打烊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现在街上。
油坊的伙计正在收拾这一天的工具,一个蒙着脸的小厮走了进来。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些许不自然,压低了嗓子说道:“伙计,买两桶桐油。”
“桐油?”伙计打量了他一眼,回道:“不巧了,铺子里原先六桶桐油,可都让隔壁铺子买去了。今日别说两桶,便是一桶,也拿不出了。”
“隔壁铺子?”五鱼有些疑惑,因为这油坊的隔壁,可能有一间杂货铺子。
“正是。”伙计说道:“我家的桐油都是隔壁杂货铺子买的,约摸是要给什么油纸伞之类的做防水吧。”
五鱼退出油坊,进马车里去问霍子原。
霍子原不耐道:“这还用问我,你便直接去杂货铺子,大不了多花几两银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杂货铺子却正巧是左其星的产业。
他们买大量桐油也不是要做什么油纸伞,而是做船要用。
杂货铺的掌柜见五鱼出价高,很痛快的卖了两桶桐油给他。
等五鱼走后,这件事便被人专门报到左其星处。
事情并不复杂,随便派个暗卫跟着马车,便得知道了老五的打算。
左其星对着霍景安咋舌道:“行啊,你们霍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偷自己嫁妆的,烧自己家的……我都想不到下一个能做出什么事!”
霍景安却没多少意外的表情,他这个五弟,从来都是暴烈的性子,平常在外面与人争强斗胜的,打起来都是常事。
说起来还是左其星给出了他希望,又非得不让他再找到那个假神医。
府里张灯结彩的花钱如流水,却没给他治腿,这口气他能忍?
只不过,霍景安没想到他能做的这样绝而已。
放火啊,那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全家都烧了的。
想到这,霍景安忙道:“把我们院子值钱的东西都收好,可别被连累到了。”
左其星白他一眼:“离得那样远,还能烧到咱们衡庐院?”
“以防万一啊,”他说到这,突然灵光一闪,眼珠子转了半圈向看左其星。
左其星立刻会意,这厮不定是想出什么鬼主意了,便拉着他进了内室,避开人,问:“顺水推舟?”
霍景安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娘子懂我!”
“说说。”
二人窝在榻上,头抵着头,不约而同的开始冒坏水儿。
霍景安:“好歹也是点东西,让他全烧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咱们如此勤俭持家,可不能就让东西这么烧没了,那就先把值钱的取出来吧。”
左其星抿了抿唇,不知道的人听了前半句还以为他要阻止别人放火呢,谁知他只是想趁火打劫。
这可是真正的趁火打劫了,名副其实。
“这个主意我同意了!”左其星点头,然后话风一转,道:“我觉得霍子原此人志向远大,要放火定然不能只放那么一小撮是不是,那么一丁点儿火放出来,这是看不起谁呢!”
霍景安立刻会意,附和道:“就是,五弟那是马背上的男人,见过大漠戈壁的辽阔,放不得小火。我是猜测,明天夜里,大库房也能着火。”
左其星一巴掌拍在霍景安的大腿上,赞同道:“英雄所见略同!”
霍景安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哼了一声道:“那火还不能小了!”
于是这一夜,霍子原在院中恶狠狠的准备着,霍景安也一样。
到了后半夜,夫妻俩开始熟练的动作,穿上夜行衣找到放置霍美玉嫁妆的库房。
库房上了好大的锁,封得很严实。
可惜这样的锁半点挡不住左其星。
不多时,整个库房中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搜罗一空,又好心的在库房四周放上易燃的材料。
一切准备妥当,便将库房恢复原状,没事人一样走了。
因着霍美玉的嫁妆刚清点完,并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到这间库房上,自然也无人发现库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值钱的物件一样不剩,都没了,却多了几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稻草。
霍子原如今一门心思放在报复这些无情的家人身上。
看着屋子里那两桶桐油,他便有种隐隐痛快的感觉。
让他们不为他寻找贾神医,让他们不关心他的腿,却把银子全都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还有霍美玉,这个他从前最疼爱的小妹,他有哪里对不起她了,她宁可花那么多银子去给贵妃买一株狗屁的宝树,都不愿意把银子花在他身上一点。
那宝树真拿出来做悬赏,怕是早就寻到贾神医了!
所以他这个前不前后不后的老五,在他们这些人心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该残着双腿像蛆虫一样窝在屋子里发臭发烂,过完人不人、鬼不鬼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