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说这叫什么“安定死”那小丫头片子,啧啧啧,这名字就够晦气的了,成精了不知道真假,可这命也忒硬了点儿!”
村里几个婆子围在晒谷场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声音透着假装善意的惋惜,又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可不是咋的!你说九爷吧,原先那可是十里八村的大户人家,现在为了聘那个助理小伙子,把家底都快掏空了。
可这个助理小伙身边偏偏带着这么个女娃娃,总是病怏怏的,一病就睡上好几天,非得吃野山参吊命不可。
你说她这八字,啧啧,孤煞星啊!长得虽然奶呼呼的,可本质上就是个拖累啊!”
“是啊是啊,听说秋公子的姐姐都忍不了啦,特地从长安城大老远地找上门来,硬说要把小兕卖给一个大官人换钱,还说干脆拿这钱给父母养老、给自己攒嫁妆!
这可有热闹看了!!”
另一个婆子小声附和,眼睛瞟了瞟远处的山路。
“嗨,你看啊,这阿姐也不是全没道理!把这个布置来路的小祸害卖了的话,一来能帮九爷周转资金链,二来秋公子还能保住工作,说不定还能成为接班人呢!
“再说了,你说小兕这命,以后知道是丧门孤煞星,谁还敢买啊?到时候连一根人参钱都不值,绝对是个赔钱货!”
“哎哟,可别提了!听说秋公子的姐姐,叫什么秋海霞的,那可是恨死这小丫头了!扬言要打得她现原形,说啥妖孽害人不浅!就那天,秋公子一早出诊去了,以为姐姐走了,结果人家根本没走,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秋海霞闯进九爷的院子,手里拎着麻袋,眼睛里都是怒火。
小兕刚喂完村里的夜猫,正躲在角落里,抱着一根老树枝当大宝剑,玩得正开心,根本没察觉危险临近。
“你给我过来吧!”秋海霞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小兕的后领,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她拎起来。
小兕的小脸吓得煞白,黑溜溜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开始都吓傻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我不是祸害,我是乖宝宝!”小兕用小胳膊小腿拼命挣扎,可惜个头太小,根本逃不出秋海霞的手掌心。
秋海霞也不心软,嘴里骂骂咧咧:“乖?你要是真乖,就不该拖累我阿弟!今天不把你卖了,阿弟哪有备考科举,我的嫁妆从哪儿来?!”说着,麻袋一抖,就把小兕套了进去。
小兕在麻袋里哭得撕心裂肺,小手拼命拍打着麻袋,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九爷!秋公子!救命啊!”
可院子外头的村民,一个个听见动静,却都默不作声,只装作没看见。
他们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个祸害!!
整天带着病气的麻烦包袱,就靠着甜美的模样招人喜欢,早该让她离开,大家也好清静些,免得这整天缠人的小妖精扰乱了村里平日的安宁。
大伙儿心里都明白,秋公子对村民都有用,都想多占有他,美其名曰为了他好。
“秋公子啊,你就是华佗在世啊,不过再怎么心软,也不能一直把精力和钱财浪费在一个有点问题的小女娃身上。对吧?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
“对哦,他二婶说得是这个理。再说了,这女娃娃本就不是你的亲妹妹,真是给府上拖后腿,动不动就病病歪歪,吃个野山参,吃得跟个金山银山似的,费钱又费事。
“如今,这九爷已经倒霉了,早晚也得让秋公子陷入困境。到时候谁还给咱们老少家畜看病啊??!!”
“就是就是,他为了这个人参精,已经忽略了好多事,村里的很多牲畜都顾不上去看一眼,草药也种得没以前好了,你看看今年这,寸草无收的!!”
“要是把精力都用在治治牲口身上,种种好草药,能有啥不好?”一个村里的老大妈瞄了瞄四周,压低声音说。
“你看,那些牲口一生病,九爷因为外面的生意根本没时间管,秋公子倒是经常跑过去,给人家治一治,修补修补,草药都不见他拿来种的那些好药材,整天忙着给这小丫头吃野山参!”
“别说山参了,光是那些草药,早就该多种些,秋公子的精力都被这丫头吸光了!”
又一个婆子看着四下没人,眉头一挑,低声附和道:
“是啊,牲口病了,秋公子那药方写得再好,没时间实践也白搭!更别说那草药,种得比啥都重要!
九爷家要是有了好药草,秋公子说不定早就能接班,药业也能翻身,家底就能重振了。可你看看,整天都围着这小丫头,哪有心思去管那些实实在在的事啊!”
“总不能为了她,连自己家的生计都搭上吧?一个小娃娃,没大用处,整天吃参吃药,养得跟个小娇贵似的,弄得人心烦。”这时,旁边的一个年轻妇女冷笑着摇头。
“可要真卖了她,换点银子地契啥的,也不失为一笔好交易,至少秋公子能集中精力,干点实事。”
“可不,他们心里也没点儿数,九爷若想把家业做大,必须把这些累赘清理出去!!”
“就是就是,对付牲口、草药、还得是要本分做事,不能再这样一味地牺牲家族的未来,为了一个病恹恹的小娃娃浪费太多资源!!”
“你看那小丫头,吃个野山参不知多少!那些参要是拿去救命,该能救多少条人命啊!结果全让她给嚯嚯了!!”
晒谷场上的婆子们围坐一圈,个个抹着汗,话里都透着对小兕的不满。
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吐了口瓜子皮,接着说道:
“你再看九爷家,那些山参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全是靠秋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从深山老林里一寸一寸挖出来的!
要是把这些力气都省下来,换成在村里种些人人用得上的草药,甭说破产了,这九爷家早就富得流油,被说十里八村都慕名而来,光咱村儿的牲口病也得治得漂漂亮亮的!”
另一个妇人连连点头,补充道:
“要是这些草药能种起来,九爷家里不说翻倍,财富翻几番都不在话下。可是呢?这一家子就是栽在了这丫头身上!
“可不,你看,九爷一病不起,秋公子全耗在这小丫头身上,媒人说媒也不应,咱村姑娘得搭进去多少机会?”
“”可怜了秋公子,长安城里还有爹妈等着花银子,他能扛得住么?!啧啧。”
“哎,按理说,他得听他姐的,把这孩子卖了才是正经,换笔钱,秋公子才能安安心心留在咱村,多种药,多治病,还能给大伙儿谋福利!”
有人听了点点头,又有人唏嘘一声,长叹道:“后来呢?小兕咋样了?”
“还能咋样!”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婆子抖了抖身上的灰,似乎还对那天的情景记忆犹新,“那天她被装进麻袋里,哎呀,那哭声,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小丫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麻袋底下的小手拍得啪啪响,闷声里一个劲儿喊,“‘秋公子、暮哥哥、九爷救我!’,你听了都得揪心!”
她话锋一转,又带了几分冷漠。
“可谁敢上去管啊?村里人都心知肚明,她就是个拖累,秋公子姐早看不顺眼了,扬言非要把她卖出去换嫁妆。
秋公子又不在家,谁能拦住她姐啊?
再说了,咱村谁心里没个小算盘?这丫头走了,秋公子也轻松,咱村儿还能多得点药草的好处,万一成了咱村的姑爷,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另一位婆子接过话茬,叹了口气,“唉,可说回来,这丫头虽然命硬,可那双眼睛,瞅着是真叫人心疼。黑溜溜的,像刚挖出来的宝石一样亮,哭的时候还会一边流眼泪一边祈求的盯着你,看得人心里发颤……
“唉,可惜啊,她就是命里带煞,谁也救不了喽!”
村里人一阵沉默,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
有的村民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头,目光似乎穿过山峦,遥望着长安的方向。
半晌,有人低声说道:“这丫头再怎么可怜,也确实不能让她一直拖着九爷家下去啊,可不怪咱不管啊。”
“是啊!”另一个妇人接过话,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要想把秋公子留下来,给咱村多种草药,给牲畜多治病,这丫头就不能再是个累赘了。”
“哎,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天命吧……”最年长的婆子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拢了拢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