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的问话一出,南迁月那双红眸又要落泪。
秦奕的怒气瞬间被她的眼泪扑灭,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柔和的说,“你不准爱他,你只能爱我。”
红眼怪四号南迁月:“我爱我自己……”
秦奕眉心微蹙,这话…倒也没错。
“嗯,你先爱自己,再来爱我。”他十分严肃道。
南迁月眨眨迷蒙的眼,“那你爱自己吗?”
秦奕神色一怔,爱自己……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他如实回答。
顿了下,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十分坚定的说,“但我是爱你的。”
南迁月抬起麻酥酥的手指点在他的鼻尖上,“爱我什么……”
秦奕陷入沉思,想了几秒钟,道,“不知道。”
南迁月蹙眉,指尖滑向他的脸颊,然后揪住,“骗子…你就是觊觎我的美貌,爱…这么美好的字,不准乱说……”
“你不信?”
“嗯……”
秦奕并不着急解释,“无妨,我会向你证明,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或许是没有理由,或许是理由多到说不完。
如果真要给理由,那就是……爱她一边给你治伤一边唠唠叨叨,爱她小小的身体咬牙背起你的那一刻,爱她明明不图回报却假装要你身家财产,爱她撑起一盏灯迎你回归,爱她明媚的笑,爱她呆傻的模样,爱她气鼓鼓的脸,爱她的坚韧甚至她的倔强……
她是天上最璀璨明亮的星星,如她所说,她就是明星,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光……
“我要回家。”
南迁月松开秦奕的脸颊,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秦奕心坎一软,自然而然的顺着她,“好,送你回去。”
“你不准杀严伯,也不要虐待他,我抽空要来看他。”她的声音又软又娇,哄得秦奕眉开眼笑。
“好,都依你。”
……马车内,南迁月靠在软垫上似睡非睡。
秦奕坐在她旁边,满眼温柔的看着她。
“月儿,下次见面,你能将你的过往告诉我吗?”他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南迁月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秦奕展开笑容,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南迁月掩在袖中的手指曲紧了几分。
到了相府门口,秦奕为南迁月戴上帷帽,才让绿衣将她扶下去。
坐空车回来的阿玉看见了马车里伸出来的那只男人手后,心中长叹,主君追妻路艰难啊。
虚弱的南迁月被绿衣阿玉扶进二门后,倏地站直身体,那精神劲儿好的不能再好,哪里还有方才的柔弱不能自理。
绿衣目瞪口呆,“姑娘您……”
南迁月取下帷帽递给绿衣,眼眶依旧红肿,但是眸瞳格外明亮。
她笑了笑,扬手道,“没事,死不了,健康的很。”
她现在知道如何哄秦奕了。
先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哈哈……”南迁月仰天长笑,笑了两声又垂首扶额。
哎哟,是哭过头了,脑瓜子嗡嗡的。
两脚迈入倾云院,南迁月吓了一跳。
整个院子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连下脚的地方都无。
正在指挥搬运的管家看到南迁月一喜,“大姑娘,您回来啦!”
南迁月指着一座座礼品小山,“这是谁送的?”
管家笑呵呵的跑过来,“回大姑娘,左边是皇后和长公主送来的赔罪礼,右边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给您的赏赐。”
南迁月唏嘘道,“啧啧啧,真大方。”
她瞬间变成富婆了。
不对不对,皇家的赏赐好像不能拿去典当换钱。
唉,可惜了。
管家又道,“大姑娘,相爷说您回来了就去书房一趟。”
南迁月点头,“行,你去叫弟弟妹妹过来,看上什么直接拿走就是。”
管家乐呵呵颔首,“是是,老奴这就去。”
大姑娘真好啊,什么都想着公子和二姑娘。
书房外。
南迁月揉了揉眼睛和脸蛋。
眼睛应该不红了吧。
“迁月来啦,快进来。”里面传来南相慈祥的声音。
南迁月甩甩头,挂起微笑走了进去。
“父亲。”她乖巧行了礼。
余光注意到南相身边还站着一位俊秀青年,怀仁。
南相放下笔,将桌上的诏书递给南迁月,“这是陛下写的罪己诏和处置诏,你看看吧。”
“好。”南迁月接过诏书,展开一看。
好多字。
——朕承天命,君临天下,然政教未孚,治道多阙,致生此变……皇后与长公主此举,实乃罔顾国法,有失皇家风范,朕难辞其咎,今朕痛定思痛,为抚众怒,为正朝纲,特下此招:
皇后与长公主于宫中自省斋戒三月,简省用度,停罢华服珠翠之饰,以思己过,其间抄录经典文集,日省吾身……
待自省期满,需亲往诗仙居所赔罪,以示悔过之意,且于太学之中,设坛祭拜文学先圣,为诗仙祈福,昭告天下文人,其错已悔……
南迁月看完心中呵呵冷笑。
不愧是老皇帝,懂得如何安抚民心,又不会失了皇家脸面。
诏书中,老皇帝言语谦逊,乍一看,都会觉得他是个明君。
“迁月,你眼睛怎么了?”南相这才注意到。
怀仁也投来关心的视线。
南迁月弯唇笑道,“女儿没事,刚刚过来时风大,把沙子吹进眼睛了。”
南相点点头,没做多想,“这便是陛下给出的交代,迁月觉得如何?”
南迁月,“陛下赐恩浩荡,女儿很是感恩。”
南相眼里滑过一丝异样,余光看了门生怀仁一眼,介绍道,“这是怀仁,他很钦佩你的诗,迁月若是有空,可以与他探讨一二,父亲也听听。”
南迁月礼貌的拒绝了,“女儿还有刺绣课业要完成,怕是没有时间。”
她可不敢再跟其他男子接触了,暗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传到某些人耳里,斯斯文文的怀仁就惨了。
南相表示理解,没有强求,“那行,抽空多陪陪你母亲。”
“是,女儿退下了。”
南相看着南迁月的背影轻声叹息。
他和夫人都不想孩子们卷入朝堂纷争,只期盼孩子们一生安乐少忧,嫁娶以家事简单和睦、品端心善为主。
可如今看来,迁月和盈舒当年一样,面对各方权势的追求,她会如何选择呢?
是和盈舒一样,选择如他这样一个平凡的清秀书生,还是选择如安政王那样手握兵权的皇亲贵胄。
若是前者,他和夫人倒是少操一些心。
若是后者……唉。
金銮殿上,龙椅上的老皇帝忧愤惧缠。
“陛下,如今坊间都在传安政王在追求诗仙,包括南靖太子,还有谢世孙,都与诗仙走得近。”
侯公公将折子上的内容尽数传达。
老皇帝嘲讽一笑,“这是要明着跟朕对着干了,手握东陵一半的兵权,还敢觊觎南相的助力,是真没把朕放在眼里。”
“朕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东陵的主!去宣老二过来。”
老二不是想娶诗仙么,那便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