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公是东陵文坛界最德高望重之人,皇帝还是太子时,他就曾担任太子少师一职。
如今在皇权的帮扶下,开设学堂明义堂,上教皇子,下授童生,授学不分高低贵贱,不论三六九等,凡是潜心修学者皆有机会来此学习。
当然前提是要通过徐太公的入学考核。
今日,徐太公于府上举办诗会,上京名流必然齐聚于此。
南迁月两人先后走下马车,她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徐府两个大字清风道骨,瞧着是文人风采。
“这是徐太公的亲笔,迁迁觉得如何?”谢言舟走到她身旁,他想了想,还是叫她迁迁顺口些,南姑娘实在太生疏了。
南迁月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字丑,可没资格评判徐太公的字。”
谢言舟想起了她的字,眉眼间有几分忍俊不禁,“迁迁的字不是丑,而是独特。”
“谢公子可真会安慰人呐。”一道讽刺的女声从旁传来。
南迁月转眸看去,是一位身着绯红色襦裙,眉眼略有几分英气的女子,她投过来的目光毫不掩饰的鄙夷。
“大姊,这是宋太尉的千金,宋姑娘。”南可芝在一旁小声介绍。
其实她还想说,宋姑娘一向目中无人,大姊莫要同她计较。
但这是公众场合,她不敢说啊。
“嗯,走吧。”南迁月不想生事,领着妹妹进府。
谢言舟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南亦初,眉梢一掀,“别愣着了,走吧。”
宋岁欢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看着几人背影暗暗咬牙。
长公主说,若是今日碰上了南迁月,就一定要狠狠的羞辱她一番,叫她在上京抬不起头来。
如今看来,要羞辱南迁月只有利用诗会了。
徐府诗会场地设在了园林中,南迁月一行人在小斯的带领下来到园林,这里已经到了很多人了。
由于徐太公的诗会只讲究才学,不论性别,所以男女并未分堂。
只是将座次分别设在两方,男女各一方。
南迁月作为南相嫡长女自然坐在靠前的位置,她出众的外貌吸引了一众视线。
有打量的,羡慕的,被惊艳到的,痴痴然的,还有嫉妒的,埋怨的……
“大姊,弟弟年幼不懂事,你莫要同他计较。”南可芝看着对面的弟弟正一脸埋怨的看着大姊,她怕大姊心生误会连忙解释。
然而南迁月根本没有注意到南亦初,听见妹妹的话才抬眸看了一眼,“都十五了,怎还叫年幼,我看他是生活太滋润了,缺乏历练不知险恶。”
她的声音不算小,靠的近的都能听见,那位宋姑娘便听的一清二楚。
宋岁欢给身边的几位姑娘使了个眼色,姑娘们了然,于是一道道讽刺、嘲弄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南姑娘似乎与胞弟不和啊。”
不待南迁月回复,她们继续暗讽,“乡间野里长大的自然入不了南公子的眼。”
“可别这么说,人家可是敢追着安政王跑的人呢。”
“昨儿个还勾搭上了谢世孙呢,真是败坏相府的门风啊,难怪亲弟弟都不待见。”
“如此不堪之人,也敢来参加诗会,莫不是想借着诗会在勾搭几位才子?”
坐在南迁月旁边的南可芝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那些贵女明明说的是大姊,她却感觉自己也被说进去了。
关键是她不敢反驳,谁叫她只是一个庶女呢。
南迁月倒是异常淡定,她抬眸看了谢言舟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谢言舟只好将怒意忍下。
她又看向便宜弟弟,果然见他低埋着头,连和她对视一眼都不愿,明显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觉得丢人。
“大姊,你…你别往心里去。”南可芝还是没忍住安慰两句,只是声音很小。
南迁月勾起一丝轻笑,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慢悠悠道,“相鼠有体,人而无礼。虚伪之徒自然不值得挂心。”
她这话一出,那些个讽刺的立刻闭上了嘴,再说的话,真真就应了南迁月所骂之言了。
“南姑娘倒是会骂人呐。”别人不敢说,但是宋太尉的千金宋岁欢敢说。
她父亲的官职虽次于南相,但是她的亲姑姑乃是当今皇后,长公主是她嫡亲的堂姐,她这么多后台又怎会怕南迁月。
宋岁欢斜斜投来一记冷傲的眼神,“我倒是期待南姑娘待会儿作出的诗了。”
南迁月侧眸对上她的眼神,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也很期待宋姑娘的杰作。”
宋岁欢一声冷笑,没再出言。
“徐太公来了!”
随着惊喜的声音落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领着几人慢慢走来。
南迁月转目望去,一眼便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人,秦奕。
他身量高大,自带一种压迫的气场,哪怕走在徐太公后侧,也能将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去。
南迁月微微蹙眉,他怎么来了?
一个带兵打仗的,也喜欢参加文人诗会?
“大姊,走在安政王右侧的是杨御史,左侧分别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南可芝凑近南迁月低声介绍。
南迁月感激的朝她笑了笑,“多谢妹妹。”
那位二皇子在星天拍卖行见过,经绿衣介绍,当时坐在他旁边的是长公主。
对面男席上首摆了两个空位,两位皇子走了过去。
上面主位横着设下三个位置,像是评委座,徐太公坐在了中间,右侧是杨御史,左侧是秦奕。
长者落座,众人起身行礼,南迁月也跟着起身,大家齐声拜道,“拜见徐太公。”
南迁月跟着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反正这么多嗓门儿,她浑水摸鱼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她很奇怪,大家怎么不拜安政王和皇子?
“大姊,徐太公的诗会以才学论高低。”南可芝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南迁月惊愕的看向她,“妹妹……你会读心术?”
南可芝尴尬的笑笑,“大姊,你的疑惑都写脸上了。”
“噢。”南迁月赶紧整理好表情。
“诸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我东陵经冰雪洗礼,再次迎来百花千卉……”
徐太公捋着胡须,陈年老酒般的声音在院里内徐徐响起。
南迁月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桌案上仔细的听着,却也忽略不了对面一直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抬眸瞥了一眼,原来是两位皇子。
一位细细打量她像在规划什么,一位竟是满脸愁色,还有点嫌弃。
南迁月:……见怪不怪了。
瞧着今日这架势,与其说是诗会,不如说是考试,气氛严肃,全无趣味。
不过,就算她提前知道是这种考试的模式,她还是会来的,必须来。
因为,她要扬名,去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