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住的是单人间病房,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安然。
她心里清楚,护士只是暂时将孩子带去做检查,过不了多久就会送回来,所以倒也不是十分担心。
经历漫长而艰辛的生产过程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疲倦,此刻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简深在林婉婉被推回病房后不久,也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他的眼神一刻也未曾从林婉婉身上移开,满是关切。
林婉婉感觉眼皮沉重得好似灌了铅,每一次开合都变得异常艰难,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她袭来。
可即便如此,看到简深进来,她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声音微弱却又带着好奇问道:“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简深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林婉婉的手,触感冰凉,用大手包着她的手给她捂手,然后微微俯身,温柔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处理了点小问题,你别操心,安心休息。”
说着,还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林婉婉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得到简深的回答,林婉婉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缓缓闭上双眼,安心地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她的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她深知,父母就在身边,自己的爱人也时刻守护着,孩子自然也会被悉心照料,无需她有一丝一毫的操心。
林婉婉安稳睡去,病房里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简深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落在妻子脸上,可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回到刚才母亲提及胎盘时的场景。
在产房里,医生明确告知会将胎盘作为医疗废弃物统一处理,可母亲之前在婉婉整个孕期都没提过这事,怎么突然就上心了?
简深越想越觉得蹊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转头看向熟睡的林婉婉,又瞧了瞧一旁关切守候的岳父母,犹豫片刻后,还是站起身,轻声拜托岳父母帮忙照看林婉婉。
他语气诚恳,眼中满是歉意:“爸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婉婉,我很快就回来。”
岳父母理解地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去。
简深离开病房,脚步匆匆,在医院走廊里穿梭,很快找到了刚才为林婉婉助产的护士。
他斟酌着言辞,没有把真实来意说得太直白,只是含糊询问胎盘的处理情况。
护士见惯了各种家属的要求,自然而然产生了误会。
毕竟在一些地方,确实存在产妇家属带走胎盘的习俗,有的是为了遵循“入土为安”的传统将其掩埋,而至于带走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用途,医院也无暇顾及。
护士友善地指了指方向,耐心解释道:“医院有严格的医疗废物处理流程,分娩后的胎盘会被放在专门的收集容器里,之后会集中进行焚烧等无害化处理。你现在去找的话,应该还没被收走,就在那边转角处。”
简深道过谢,顺着护士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还没到地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正弓着腰在翻医疗垃圾箱,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简深记忆力极佳,他清楚记得,刚才推着林婉婉出产房时,在外面等候的亲友后面角落里,曾瞥见这个身影的侧影。
“你在做什么?”简深快步上前,从她背后厉声问道,同时伸出手牢牢抓住老太的胳膊,防止她突然逃跑。
他目光向下一扫,发现老人脚边放着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被简深牢牢抓住的老太,脸上瞬间露出惊恐又恼怒的神情,她双脚拼命蹬地,妄图挣脱简深的钳制。
发现挣扎无果后,老太索性撒起泼来,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哭大叫:“快来人呐,欺负人啦!欺负我这孤苦伶仃的老婆子啊!”
那嘶哑的嗓音,瞬间穿透医院嘈杂的人声。
医院本就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除了病人,大部分家属和陪同人员正百无聊赖地候着,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众人循声而来,将简深和老太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从各个角度投来,试图看一会八卦,看看这个男同志到底是怎么惹上老太太的。
简深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他心中的疑虑愈发强烈,对老太的行为充满警惕。
他紧紧拽着老太的胳膊,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老太脚边的袋子,语气冰冷且强硬:“你从这里面拿了什么!”那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喧闹的人群中依然清晰可闻。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咋回事啊?”
“谁知道呢,这年轻人看着不像坏人啊。”
“那老太婆哭得这么惨,莫不是真受委屈了?”
简深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拿她的袋子,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袋子的瞬间,老太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反应激烈得超乎想象。
她先是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那声音划破空气,犹如夜枭啼鸣,惊得周围围观人群纷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老太扯着嗓子嘶吼起来:“哎哟,痛死我啦!他把我的手给捏断了呀!这是要杀人啦,救命啊!”
她一边叫嚷,一边夸张地扭动着身体,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在诉说着她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