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展开行动了。
得知斯凯极有可能试图引发感知事件后，我们全力以赴。过去这十天，我们一直在制定计划、收集情报并进行准备。佩内洛普买了大约三十几只追踪犬，然后我把它们杀死，将其灵魂置入老鼠体内。复苏者的智力基本和生前一样，我们需要动物既足够聪明，能听从相对复杂的指令，又要体型小巧，不至于引人注意，让人察觉它们已死。由维塔明担任协调员和指挥官的狗鼠不死小队，负责在下水道中仔细搜寻卡皮塔传送金属的地点，要是找不到，就找任何在地下有组织聚集的人员或物资。这些复苏者是我的，这在传达复杂指令时帮了大忙，因为我的命令或多或少能跨越语言障碍。我们无需重新训练这些狗，它们就能准确理解我的意图。两天前，我们终于有了收获，发现一条人工隧道从下水道延伸而出，且深入其下方，斯凯的手下在那里建了个基地。我们指挥整群狗鼠涌入，很快它们就报告说发现了一个符合卡皮塔描述的人，或者至少是符合我们能向狗描述出的最佳特征的人。再跟踪了一会儿，我们大致确定了她传送金属的地点。
对我们的行动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计划很简单：当佩内洛普和斯凯碰面进行生物魔法治疗时，她会尽可能拖延时间，而琳、罗文和我则潜入城市下方，伏击并杀掉卡皮塔。显然我要去，因为只要足够接近，我就能瞬间杀死她。罗文去是因为他能让我们隐身且无声，这能让我们轻松靠近目标。琳去是因为她固执得要命。表面上，她是作为后援以防万一，但我很确定她只是气疯了，一心想看到卡皮塔死。当我告诉她，她害怕卡皮塔是因为卡皮塔对她施展了灵魂魔法，嗯…… 愤怒是战胜恐惧的强大力量。
总之，一旦卡皮塔成为我的复苏者，她就能带我们找到金属，并开始撤销她所做的一切。斯凯的计划将破产，城市将得救，而我们会成为英雄，但我们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发生了什么，否则随之而来的轩然大波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另外，我们也不能把所有金属据为己有。
“这是下水道地图，这是隧道地图。” 维塔明说着，递给我两张纸，“我已经尽量画得精确了，但还是不太准确，不过应该够用了。”
“干得太棒了，维塔明！” 我称赞她，把图纸递给罗文，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
“天呐，维塔。” 琳说，“我要是有这么有天赋的女儿就好了。你是怎么把她教得这么好的？”
“记忆克隆。” 我一边回答，一边不爽地戳了戳她的灵魂，“还有，你真没礼貌。”
“雷穆斯在猎人公会经常做这种事。” 维塔明回答，在我紧紧的拥抱中尽可能耸了耸肩。
哦，对了，雷穆斯。自从在利蒂亚之后，我就没见过那个把我训练成猎人的人了。
“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问。
“佩内洛普说他被指控严重失职。” 维塔明犹豫着回答，“我想他现在大概成了军队的奴隶之类的？至少在刑期内是这样。”
我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没想到真能得到答案。我确实没怎么想过维塔明从技术层面拥有雷穆斯所有记忆这件事。我猜她肯定会趁我不在的时候问佩内洛普。就像潘塔融合了我和佩内洛普一样，维塔明融合了我和雷穆斯，即便她没多少时间与我们其中任何一人磨合。想想还挺奇怪的，我隐约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维塔明叫雷穆斯爸爸…… 当时我让她别这么叫，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我在场时她从不提起他。
“如果你愿意，我看看能不能找个时间去和他聊聊。” 我告诉她，“我知道这可能会有点尴尬，而且我们显然不能告诉他你是谁，但是 ——”
“好啊，求你了。” 维塔明连忙说，“我想去。”
“好，我们会去的！” 我向她保证。
“还有，嗯，既然说到这了。” 维塔明开始说道，紧紧依偎着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保证我能帮忙！”
“不行，维塔明。” 我坚定地告诉她。这可不是她第一次提出这个请求了。“你帮我协调复苏者，已经帮了大忙，但带你来参加战斗太危险了。要是你受伤了，我们没办法治好你。”
“你们甚至都不带佩内洛普。” 维塔明噘着嘴，“你们自己受伤了也没法治疗。”
“嗯，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打算战斗。跟我们一起的人越少越好。罗文光是让我们三个人隐身就够忙的了。你明白这个道理。”
她沮丧地点点头，她如此坚持让我有些惊讶。我的复苏者和我争论并非没有先例，尤其是当他们试图以他们认为对我最有利的方式行事时。但这还是有点奇怪。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他们都会立刻听从我的命令。他们这么做，部分原因是我的力量明确迫使他们如此，但更主要的是他们不得不认为我比任何事都重要。甚至有可能，如果复苏者认为我在做不利于自己的事，他们会公然违抗我，这…… 好吧，我不知道对此该作何感想。一方面，这意味着我对他们的控制减弱了，这让我不舒服。另一方面，我也清楚，因为对拥有独立智慧的个体控制减少而感到不安，这种想法本身就有问题，而强调复苏者确实仍是有自主意识的人，某种程度上还挺让人耳目一新的。
把这些思绪抛到一边，琳、罗文和我从家里的秘密出口进入下水道。维塔明的地图画得真不错，罗文专注于让我们三人隐身，我则负责让我们无声，很快我们就找到了比下水道更深、通往城市下方隧道系统的入口。我好奇这些隧道是怎么建成的。以我对斯凯那绝对疯狂的天赋的了解，他有可能仅凭纯粹的动能力量就直接在地下飞行，开凿岩石，但当我提出这个理论时，罗文指出，你不能随便往地下钻个洞，还指望挖出来的洞穴能安全通行。除非斯凯恰好有专业矿工的经验，或者他的团伙里有一群矿工，否则这些隧道可能不是他建的，他只是发现了它们。
不过，归根结底，这些隧道的来历并不重要。这里没有火把或其他照明设备，但这没关系，因为罗文可以制造光，而且通过我的灵魂感知，我们能确保不会撞上任何人。进展虽然缓慢，但按照维塔明的地图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感觉到了我们的目标。
“好消息是卡皮塔就在下面。” 我汇报说。
我们怎么交谈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我们三个都在我的静音泡泡里。
“太棒了！” 琳说，“咱们去宰了她。坏消息是什么？”
“我感觉到斯凯和她在一起。” 我说，“佩内洛普那边肯定出了什么岔子。”
“这可真他妈糟透了，但备用计划不就是现在把他俩都干掉吗？” 琳问，“只不过先杀斯凯，而不是卡皮塔。”
确实如此，但问题是这个备用计划要糟糕得多。逐个解决斯凯和卡皮塔，是因为他们各自都极具危险性。要是出了差错，我们可不想让他们联手作战，我们希望能以绝对优势群起而攻之。现在的情况远非理想，但说实话，我主要担心的是佩内洛普。她和斯凯的会面通常比这持续得久，而且今天佩内洛普还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他留在那儿。好吧，我得承认，佩内洛普平日里施展魅力的时候，就像一条巨大的、有毒的蛇，只不过恰好有对大胸脯，但我有可靠消息，斯凯至少喜欢大胸脯。他也确实很喜欢佩内洛普给他做的治疗，所以如果他匆忙离开，很有可能是去处理特别重要的事…… 或者，最糟糕的情况是，他识破了佩内洛普，她现在有危险，而我们的计划也败露了。
当然，既然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佩内洛普有危险，或许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把斯凯变成我的复苏者，逼他说出佩内洛普在哪儿。
“好吧。” 我同意道，“咱们稍微加快点速度。”
我们开始快步小跑，罗文小声抱怨了几句，但没有直接反对。大约五分钟后，我们离得足够近了，便又放慢脚步，没过多久，我们终于看到了除我们制造的光源之外的光亮。罗文停止给我们照明，我们彻底隐身，除非通过嗅觉、味觉、触觉、危险感知，或者其他基于天赋的探测手段，否则很难被发现…… 好吧，能被发现的途径实在太多了。佩内洛普、玛格丽特和西奥多拉拼命研究，想弄出一个灵魂魔法咒语（因为只能是灵魂魔法咒语），让一个人不被危险感知察觉，但毫无成果。好在普通人的危险感知范围大概在二十码左右，而且只要有人察觉到我，我就能感觉到。斯凯肯定没有危险感知，除非他能对我施加给别人的那种恐惧免疫。卡皮塔也是一样。不过，他手下很可能有不少人具备这种能力，而且因为我的恐惧气场很独特，一旦他们察觉到我，很可能马上就会警告他。
到那时，就看在斯凯发现我之前，我能不能靠得足够近了。要是真打起来…… 嗯，佩内洛普和我为此做了准备。我留了几手，尽管我不太愿意用。
我们悄悄向前，隧道通向一个洞穴，洞穴的长宽高各约两百英尺。许多其他隧道与这个洞穴相连，有些有门，但大多数只是随意分布在洞穴边缘，不时有人进出。洞穴的大部分区域似乎是个储物中心，堆满了板条箱和木桶，里面装的很可能是非法货物，四处走动的帮派成员在搬运、清点、运输……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帮派干的那些事儿吧。
斯凯和卡皮塔果然也在这儿，正兴致勃勃地聊天。我看到卡皮塔咯咯直笑，双手捧着斯凯的脸，像摆弄婴儿一样揉来揉去。斯凯半心半意地抗议着，这让她笑得更厉害了，然后她把斯凯拉过来拥抱了一下。果然，斯凯似乎真的开始长胡子了，不过目前还很稀疏，这儿一撮那儿一撮的。不管怎样，对他来说算是个进步。可惜等我杀了他，这一切都白费了，因为我会给他换个别人的身体，而不是把他的灵魂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希望这样能让他老实点。
当然，还要加上精神控制。
当我离站在隧道出口两侧其中一人大约五英尺远时，我的思绪停了下来。我别无选择，洞穴的开口不够宽，我们没法再走远点。不出所料，这人似乎有微弱且范围短的危险感知，我一踏入他的感知范围，他的灵魂就立刻因恐惧而有了反应。
对他来说不幸的是，我的触手比他的感知范围长，而且我准备好了一块灵魂碎片。我动作流畅，瞬间杀了他，把我的一块灵魂碎片塞进他的灵魂，又把灵魂推回原位。他站着死去，身体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就被不死之力控制了。他又挺直身子，一脸困惑。他的同伴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在他看来，刚才就好像另一个人打了个盹儿。
“你没事吧？” 活着的那个守卫问。
我隐身靠近我的新复苏者，让他进入我的静音泡泡。
“你要表现得一切正常。” 我命令他，然后迅速退开。
“一切正常。” 我的复苏者重复道，对他的同伴竖起大拇指，我们继续往洞穴里走。
“我的天呐。” 罗文小声说，即便他大喊，其他人也听不见。
我浑身一颤，一半是因为恐惧，一半是因为兴奋。我之前不太确定这招能成功，虽然我很想对另一个守卫也这么做，但这样做有风险，他可能在我的灵魂碎片生效前就彻底倒下，引发一场我们承受不起的骚乱。罗文之前见过我制造的复苏者，甚至还和一个住在一起，但直到现在，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我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大规模地瞬间且毫不费力地控制他人。琳同样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不过她的反应中还夹杂着深深的自豪。
从那儿开始，到斯凯的位置基本是一条直线。大多数帮派成员都在洞穴边缘活动，在我们进入的位置和靠近远处墙壁的斯凯所在位置之间，留下了一片开阔空间。我们尽可能迅速地潜行，小心翼翼，不弄响地上的石头，也不踩到水坑，慢慢缩短距离。感觉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我们都在等着出岔子的那一刻，等着我们其中一人犯错，等着意想不到的事情把一切都搞砸。
我们果然没失望。
大概在距离斯凯五十码的时候，斯凯不经意地朝我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就好像预料到会看到什么。他盯着眼前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先是一愣，又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好像又接着和卡皮塔聊天。当然，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所以立刻抓住罗文，往旁边跳开。只见斯凯迅速朝我们这边一指，从地上扯下一块岩石碎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向我们射来。我勉强把罗文和自己拉开，躲开了攻击，但琳往相反方向闪避，结果超出了罗文隐身法术的范围，突然现出身形。
好吧，看来只能执行 b 计划了。我从罗文身边跳开，也现出身形，好把注意力从他身上引开。琳和我有不小的机会躲开斯凯的攻击，但罗文没有。谢天谢地，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赶紧往后退，试图逃出斯凯能察觉到我们的范围。考虑到他是个动能力者，我猜他有某种动能力感知，但我们之前指望这种感知和他其他能力一样，范围很有限。嗯，除了他能把几乎任何东西加速变成致命投射物之外，范围确实有限。
“你好啊，维塔！” 卡皮塔开心地跟我打招呼，热情地挥手。
哇哦，她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又躲开了她男朋友射来的致命一击，在攻击发出前，勉强把身体从他指的方向挪开。
“嘿，卡皮塔！” 我朝她大喊，主要是因为我的听力有点受损。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也朝我大喊，可能只是因为我先喊了。
这个问题太奇怪，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谢天谢地，我还是躲开了斯凯的下一次攻击。
“…… 你知道我们是来杀你的，对吧？” 我问她。
她冲我露出愉快的笑容，魔力在我周围聚集，毫无疑问，马上就会有一个混沌魔法内爆。我跳开，琳比我还快，立刻转身朝卡皮塔扑去，手里的刀直刺她的喉咙。
“这可不是不跟家人打招呼的好理由。” 卡皮塔开玩笑地责备道，然后把琳传送到内爆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