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竖起耳朵，静心等待着。
夜鸣崖深吸一口气，道：“我最初接手宗门事务时，发现宗门所有功法法宝，都是需要巨大的代价，
不是需要超大量的血肉，就是要夺人魂魄以供自身修炼，所造成的业障不可胜数，这种情况下，宗门弟子也变得薄情寡义，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与正道相比，这是输其一。”
夜鸣崖扫视一周，道：“这种情况下，不仅要提防敌人，还要提防自己人，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捅了一刀。”
在魔道宗门，杀人夺宝是十分常见的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种情况下，宗门弟子极大可能与宗门离心，没有任何归属感，危机来了，便树倒猢狲散。
魔罗宗的落寞就是前车之鉴。
当时明明双方两败俱伤，魔罗宗却毫无抵抗之力，天芝山也失去众多弟子，实力大减，若是宗门齐心，定不致没落。
谁都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谁都敢骑到它头上跳舞。
夜鸣崖继续道：“我后来下山寻找弟子，好的苗子一听我是魔罗宗的，避我如避瘟疫，在他们心中，魔道宗门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说个笑话，你们的八师姐，可是修仙世家分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当时为了把她搞到手，无所不用其极。”
他当年为了颜瑞雪费劲了心思，好好一个音律天才，居然是修冰的，什么狗屁修仙世家，简直暴殄天物！
他哄骗颜瑞雪说来他们宗门可以学习好多乐器，又骗世家自己是大宗弟子，忽悠来忽悠去才骗走，入宗后才被发觉，只可惜为时已晚，他们也不敢让主家知道自己家大小姐进入魔教修炼，只得隐瞒下去，哇哈哈！
方阵里传来弟子笑声，颜瑞雪也害羞地低下了头，大师兄真是的，什么叫搞到手啊！？
这不是坏人清誉嘛！
夜鸣崖清清嗓子，压下骚乱，道：“这也是魔教痛点之一，只要正道有地方去，便不会选择我们，因为我们名声太差，做事太绝。
如此这般，时间久了便没有修炼天才苗子来投，导致弟子质量低一筹，这是我们输其二。”
如今的弟子们，一部分是夜鸣崖行走人间时寻来的，天赋都是一等一的，还有一部分是鸢尾楼的楼卫去发展来的，这种可能天赋稍微次一等。
不过此届弟子的质量也足以与顶尖正道宗门相比。
在夜鸣崖另类的教学方法下，也许更胜一筹。
不过也没打过，双方底牌都不清楚，如果有机会比较比较就好了。
夜鸣崖接着道：“还有就是，假如你们在与正道拼杀，两败俱伤皆不能动弹时，凡人与正道大概率不会救你，而魔道更大可能是杀掉你们两个夺宝而走，输了人心，这是其三。”
众弟子眉眼低下。
“其实还有好多情况，这都是我们斗不过正道的原因之一，
大家可能不知道，正道杀人放火夺宝背后捅刀子的事做得一点也不比我们少。
他们都是在做完了惨绝人寰的事后，把脏水泼在了我们身上！”
“竖子何敢！”
“畜牲！”
“王八蛋！”
众弟子如同火药桶被点了，一下子就炸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正道走狗竟然如此行事！
自己做了龌龊事，得了好处，竟然还把脏水泼在他们身上！让他们遭受天下唾弃！
“请别侮辱畜牲！”夜鸣崖道。
“对，用他们跟畜牲比简直就是侮辱畜牲！”一弟子大声喊道。
沐玉书看向夜鸣崖，难道大师兄的目的就是激起弟子们对正道的愤怒吗？
那明明之前就有很多机会，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大师兄并没有安排什么？
然而夜鸣崖又道：“他们更可恶的是，穿着我们的衣服，‘故意’不小心留下活口，这些活下来的人就会加入他们，却视我们为死敌！”
众弟子都张大了嘴巴，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你们的十师姐也是他们不小心留下来的‘活口’，她不会说话，是因为小时候被逼着吞了火炭！”
夜鸣崖温柔地看向了清涵，当年她家遭难，家族中千年积累尽数被夺走。
那些人穿着魔罗宗的衣服，逼着她生生吞了火炭。
在她倒下之后就走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没有检查是否活着。
清涵醒来后，怀着血海深仇前往天芝山求师。
却在收徒大典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正是屠戮她家的人。
她慌不择路，在没被发现之前逃走，最后流浪到了魔罗宗。
故此，所有弟子中，最仇视正道的，正是最乖巧懂事的清涵。
夜鸣崖叹了口气，怀着愧疚的心情道：“清涵，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他只是想让弟子们认清现实，却说出了清涵的秘密。
清涵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怪大师兄，大师兄救她于生死，爱护她，宠她，对她无有不应，区区陈年旧恨，说了也没什么。
弟子中更加喧哗了。
一弟子直接拍腿而起：“清涵师姐，我张阳以道心起誓，必将全力助你报仇雪恨，与他们不共戴天！”
“我们也愿意！”另有许多弟子举手表态。
清涵微笑着看着他们，纤纤玉手缓缓写出：“不用了，我自己会来的。”
沐玉书他们前十弟子难以言表地看着他们的小师妹。
夜鸣崖拍拍手表示安静，笑道：“轮不到你们，清涵解决不了肯定会来找我的，对吧？”
清涵眼眶一红，用力点头。
“说远了，所以大家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不做坏事了吗？”夜鸣崖道。
“不，我还是不懂，他们污蔑我们，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李雪菲道。
视线又集中到夜鸣崖身上，他笑道：“师妹，你想简单了。
他们冒充我们，受害者知道了一定会以为是我们做的，而不去求证。
我们冒充他们，受害者不一定相信，若他们去求取真相，一旦暴露，我们更会招致天下唾弃与围攻。”
李雪菲死死咬住发白的嘴唇，其余人也都沉默了，这仿佛一个死局，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序列前十弟子看向他们的大师兄，以他们的了解，大师兄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但也很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