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煽情谁不会
乔嬷嬷怕楚烟会被人攻击，让艳霜艳枝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又让赵山河，周丞，路远，曲阳四人持刀守护在她身旁。
楚烟走到侯府门前的台阶上站定，一派从容地扫视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
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直到所有人都停止了交头接耳，连一个咳嗽声都听不见，才开口道：“已是入夜时分，诸位街坊不去安歇，在我侯府门前喧哗所为何事？”
她穿着一品诰命的冠服，妆容明艳端庄，神情不怒自威，在身后几十支松油火把的映照下，仿佛庙里慈悲又庄严的菩萨。
她的声音不大，但清亮又不失威严，很有穿透力，被夜风吹拂着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民众们被她震住，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我们为什么来，夫人当真不知道吗？锦绣侯世子谢兰舟杀害太子殿下，其罪当诛，我们怕你们全家畏罪潜逃，因此才来替太子殿下守着你们。”
这人话音落下，民众们才像突然活过来一样，又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
“对对对，就是怕你们跑了，才来守着你们的。”
“谢兰舟通敌卖国，残害储君，谢经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父子狼狈为奸！”
“亏我们从前那样推崇他，信任他，没想到他竟然是卖国贼！”
一时间，各种难听话都喊了出来，把老夫人气得心肝疼。
楚烟并不阻止，只是不慌不忙地给赵山河使了个眼色。
赵山河会意，立刻寻声钻进人群，把带头喊话的那个人揪出来拎到了楚烟面前。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那人惊慌大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要杀人灭口吗？”
民众们不知楚烟要干什么，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楚烟说：“我不杀你，因为你是第一个说话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是从哪儿听说我家兰舟杀害太子殿下的，又是从哪儿听说我们要畏罪潜逃的？”
“我，我……我在街上听说的。”那人支支吾吾道，“有人在街上喊，我就听到了，不光是我，好多人都听到了。”
“对，我们也听到了。”有几个胆子大的说道。
楚烟冷笑一声：“常言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什么也没看见，就凭着不知道什么人随便喊几嗓子，你们就信以为真了吗？
再者来说，太子殿下遇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即便五皇子真的抓到了我家兰舟，为防止引发民众恐慌，必定也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怎么会让人在大街上散播消息，制造恐慌，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这……”
民众们全都哑了声，互相看着身边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烟又道：“你们再想想，古往今来，哪一个勾结外敌，谋害皇室的人家，是要靠民众们来围堵的？
朝廷那么多精兵强将，倘若我家兰舟真的杀了太子，只怕锦绣侯府早就被官兵包围了，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来堵门？”
“这……”
民众们越发的答不上来，不少人也渐渐回过味来。
楚烟紧接着又道：“各位可还记得，几个月前，我刚嫁给侯爷时，也曾有人散布我与世子的谣言，那时，我在娘家门前，当着各位父老乡亲的面说过什么？”
人群中起了一些细微的骚动，很多民众都想起了当日的情形。
楚烟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调：“那时我说，锦绣侯府世代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侯爷更是天下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我还说，外面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心思歹毒之人恶意造谣，请父老乡亲们用心甄别，不信谣不传谣，不要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宵小之辈得意，更不能让我们的大英雄寒心。
我还说，你们大家都是有思想，有道德的善良百姓，只要想一想，国家危难之际，是谁抛头颅洒热血为你们冲锋陷阵，死而后已，就知道该相信谁，该站在谁这边。”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哽咽：“我不知道我当天的话还有多少父老乡亲记得，但你们当天的话，我却字字句句记在心间，一刻都不曾忘怀。
你们说，你们永远相信侯爷，相信锦绣侯府！
你们说，你们虽然人微言轻，但也是有判断力的，绝对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你们说，侯爷是你们的大英雄，夫人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你们要相信侯爷和圣上的眼光，相信夫人是光明磊落之人。
而今，你们的大英雄，正押送着赈灾物资日夜兼程奔赴灾区，你们却在他走后，大晚上的跑来堵住了他家的门，原因仅仅是因为听到了一些未经查实的风言风语。
街坊们，乡亲们，你们当日的许诺，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侯爷浴血沙场十几年守护社稷安稳，换来的就是你们的一句卖国贼吗？
你们当日盛赞我是光明磊落之人，此刻，我这个光明磊落的人，不过是个怀着三个月身孕的孕妇。
你们趁着你们的大英雄不在家的时候，对他怀有身孕的妻子群起攻之，这就是你们心中所谓的正义吗？”
一番话问得民众们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楚烟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老夫人更是掏出帕子，掩面痛哭出声。
民众们见婆媳二人哭得伤心，全都慌了手脚，面露惭愧之色。
“夫人莫要悲伤，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信谣言，做出这样的荒唐举动，我们还是愿意相信侯爷的。”
“对对对，我们就是被人蒙骗了，一时激动没能分辨真假，实在愧对侯爷，愧对夫人。”
夫人怀着身孕，千万要保重身体，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这就散了，这就散了……”
民众们道着歉就要离去，却被楚烟大声叫住：“诸位留步，我还有话要说。”
众人忙又停下来，问她有何吩咐。
楚烟说：“我家兰舟如今已经被五皇子以谋害储君之罪押解进宫，听闻还有很多民众被有心之人煽动，聚集在午门外为太子请命，要陛下砍了他的脑袋为太子偿命。
我与婆母皆为女流之辈，侯爷不在家，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恳请诸位随同我婆媳二人前往午门一探究竟。
倘若兰舟真的杀了太子殿下，我与婆母愿当场自刎谢罪，倘若兰舟是被人诬陷，也请诸位父老乡亲替我们鸣鸣冤，不要让诬陷他的人逍遥法外，我们婆媳二人给诸位鞠躬了。”
她说着便回身扶过哭泣不止的老夫人，对着所有人深深弯下腰。
民众们连忙避让：“不可，不可，二位夫人切莫行此大礼，我等承受不起，我等愿和二位夫人一同前往，倘若世子确实是被人冤枉的，我等拼死也要向陛下谏言，求陛下还谢世子，还锦绣侯府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