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在前院正厅喝茶,一直伸长脖子往外看,等门房通禀江晚晚回府。
“老爷,您都喝两壶茶了,还要守在这里等吗?”刘氏面露不喜,却又不敢发作。
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片子,进趟皇宫而已,还能让她入仕不成?
犯得着如此重视,让全家都在前院等着迎接。
安国公心急如焚,懒得搭理周氏,以眼神示意丫鬟添茶水。
江容音冷眼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嫡姐本就生得好看,若是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将来的日子不会差。
同样是江家的女儿,凭什么好事都落江晚晚身上?
周氏遭了安国公的冷眼,心里有些气闷,扭头看见江容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感烦躁不安。
江晚晚这个祸害一日不除,她的宝贝女儿就没办法脱颖而出。
她思索了片刻,转而温柔的看向安国公,道:“夫君,容音下个月及笄,这邀请帖还得您抽时间亲自写。”
安国公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女子及笄,都会邀请一些有地位的夫人和小姐前来观礼。
江晚晚的及笄礼是她生母一手操办,安国公何曾操心过后宅琐事,当即便冷下脸:“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容音闻言感觉天都塌了,忍不住道:“爹,夫人才刚刚入安国公府,能请来什么人?”
她说完这话,就被周氏瞪了一眼,这是嫌弃自己在贵妇圈子里没人脉呢。
生气归生气,周氏还是压住内心的不爽,耐心解释道:“老爷,及笄礼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家极其重要,单是加笄之人就格外难选,妾身见识浅薄,还得老爷您亲自拿主意,以免丢了安国公府的脸面。”
安国公看着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他何尝不知及笄礼对于女子的重要性,只是安国公府早就没落,朝中许多人瞧不起他,看在他岳父的份上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他丧妻再娶,往日那些相处不错的同僚都对他生分了许多,若是他出面也请不来,那才真是丢了府上颜面。
“国公爷,大小姐回来了。”小厮小跑着过来禀报。
安国公放下茶杯,飞快的起身就要往门口走,却看见江晚晚已步入院内。
“父亲,母亲。”江晚晚刚走进正厅,便规矩的行礼。
“皇后宣你所为何事?”安国公神色紧张,故作镇定的端起茶杯,掩饰内心的慌乱。
距离上一次被宫里召见,还是在十几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世子,跟随母亲进宫见她当贵妃的表姐。
安国公想到父亲站错队,遭新帝打压郁郁而终,便觉手脚冰凉,不寒而栗。
他始终相信选择大于努力。
“父亲准备嫁妆吧。”江晚晚云淡风轻道。
安国公听着一头雾水,不是因为长亭楼斗殴一事被叫进宫里吗?
怎么就突然要准备嫁妆了?
他木然的看了江晚晚一眼,又看向江容音。
周氏尖声道:“晚晚在孝期,容音还未及笄,这是要给谁准备嫁妆?”
江晚晚也不含蓄,直接道:“母亲可知丧堂婚礼?”
安国公猛的看过来,一脸震惊:“郁承安回京城了?”
‘丧堂婚礼’要在守孝百日内完成,算算日子,也就十来天。
“不是郁家。”江晚晚道:“这几日应该会有圣旨。”
“不是郁家还能是谁?快别卖关子了。”周氏焦急的问着。
她脸色难看,进了趟皇宫,怎么还整了个圣旨赐婚?
给她脸了不是?
安国公想起前一日与江晚晚的对话,看着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吓得心快跳到嗓子眼。
他的长女要嫁皇子啦?
安国公脑子里一片空白。
暗自掐了胳膊一下,怎么可能?
他做梦都不敢和皇家攀上关系,天大的福气怎么就落到安国公府了?
安国公一开始有些不信,想到自己长女的美貌和品性,越发的肯定自家要成为皇亲国戚了。
江容音看向江晚晚,眼神里藏着一丝冷意:“姐姐和郁将军有婚约在身,怎可另嫁他人?”
“住口。”安国公厉喝一声,一巴掌甩在江容音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夫君。”周氏尖叫一声 ,却不敢上前,只是心疼的望着江容音。
江容音被打得眼冒金星,险些站不稳。
她不明白自己的一句实话,却遭了打。
从小到大,父亲即使在不喜欢她,也没有对她动过手。
江晚晚没料到安国公会动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容音。”安国公怒气未消,大声吼道:“再让我听到你提郁家,就不止是挨一巴掌这么简单。”
江容音闻言,又气又怕,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暗自握紧拳头,发誓一定要嫁入高门。
“父亲。”江晚晚轻唤一声,抿了抿唇:“待我出嫁后,父亲膝下就只剩下妹妹。”
“待她及笄礼时,京城贵妇定会看着安国公与皇室的姻亲关系前来观礼。”
“父亲何不借此机会将妹妹记到母亲名下,妹妹若能有个好前程,安国公府岂不是锦上添花?”
周氏心疼亲生女儿,听江晚晚这话,连忙附和道:“夫君,晚晚言之有理。”
“好。”安国公点点头,道:“就依晚晚的话。”
江容音皱眉,她看看安国公,又看看江晚晚。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嫡女身份,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获得。
“呵。”江容音语气幽幽,小脸煞白惹人怜。
江晚晚勾起唇角,仔细的打量江容音。
好一副病态美人模样,不正是燕王喜欢的类型吗?
安国公温声交代:“晚晚,这几日在府上待着,莫要出门。”
“不行,这几日要去聂府赴宴。”江晚晚道:“母亲可收到聂府的邀帖。”
周氏吃惊,瞪大了眼睛。
聂府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消息,她藏得严严实实,打算瞒着江晚晚只带江容音去。
毕竟聂老大人门生遍布天下,聂府的席面贵人多,有江晚晚在,江容音就只能当陪衬。
没想到臭丫头竟然知道这回事。
周氏只好说道:“收到了,后日你们姐妹俩随我一起去。”
江晚晚眯起眼睛。
上一世,她因为被禁足,未能去聂府赴宴。
直到解禁后才知道,郁长安那日遭人算计落水,被聂府的奴仆所救,名声尽毁。
算计她的正是主家嫡次女聂清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