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宗并不是糊涂蛋,在听到杨过提到人丁税的症结所在时,瞬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他心中暗自思索,杨过所说的南宋当前的症结有两方面。
其一,老百姓不愿意多生孩子,必须进行税制改革。然而,这显然会动了很多人的饭碗,没人会支持他宋理宗。
就像杨过说的,现如今的官僚集团,都是富人世家中诞生出来的,谁会主动建议让自己家多交税,而让穷人不交税?
其二,老百姓读不起书,富人垄断了朝廷,导致腐败,需要更多的穷人读书进入朝廷。看似简单,多开科举便可,实则比第一点更困难。
穷人家的孩子连温饱都难以解决,又何谈买得起几百文钱一本的书籍?而且这两点相互纠缠,富人世家根本不会允许穷人的子弟进入官僚体系,他们在收税的那一步,就已经扼杀了穷人读书的机会。
不过,杨过能清晰地说出大宋当前的困局,宋理宗心中隐隐觉得,或许他会有解决的办法。于是,宋理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杨过说出了他想到的这两点,想看看杨过会如何回应。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宋理宗认真地询问,目光中透着期待。
杨过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回答:“摊丁入商,一体纳粮。”
杨过的话语简洁而有力,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宋理宗心中的疑惑之门。宋理宗眉头微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他追问道:“摊丁入商,一体纳粮?此策虽好,但具体如何实施,才能既得民心,又不失公平,避免引起更大的动荡呢?”
其实宋理宗根本没有听懂这个八个字的含义,他只是猜测,杨过是想把人口税变为土地税,这个想法固然很好,但是那个入商又是何意?难道是要百姓皆去从商?
如果雍正此刻知道,杨过瞎改他的政策,只怕棺材板都按不住了,要跳出来大喊一声改的好。
杨过缓缓踱步,目光深邃,仿佛在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宏大的改革蓝图。
“昀伯伯,摊丁入商,意在将人口税并入商税之中,不再以人口数量为征税标准,取消农业税。”
此话一出,赵阮和宋理宗均是同时惊讶出声。
“取消农税,那大宋不是要完蛋?”
其实杨过知道,身为古代人的宋理宗怎么逃脱不了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
便又举例询说道
“一亩良田,丰收之际,可得稻谷五百斤。若依宋廷旧制,十取其一,则需上缴五十斤。此五十斤稻谷,按临安现价,每斤十文,共计五百文。换言之,朝廷原可自这五百斤稻谷中得税五百文。然而,稻谷脱壳成米,其价值倍增。五百斤稻,可出三百斤米,于临安城中,每斤米售价约五十文,总计便是一万五千文之巨。
“我所提议之新税,仍为十税一,但征收之时却大不相同。此税非在稻谷之时征收,而是在商人将这价值一万五千文之米售出之后。此税,我称之为‘营业税’,凡买卖交易,皆需缴纳,唯不卖者不征。诸位且算,此税应为几何?”
宋理宗闻言,眼眸一闪,迅即答道:“那便是一千五百文。”
作为一个穷鬼皇帝,对钱的数量还是很敏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增加了三倍的税收,而且好像农民还没交税。”
赵阮出声询问,显然他明白了杨过刚才说的摊丁入商的意思了。
杨过见赵阮如此问则是微微一笑继续讲解。
“历朝帝王,多将目光锁定于农夫,以为农夫乃国家财源之所在。然则,农夫虽勤,所得却微。真正富有者,是那些商人。他们低价收购农夫之米,转手即以数倍、数十倍之价售出。即便算上加工之费,其利润亦属惊人。农夫辛劳至极,所得却仅够温饱。
“如果取消了农民的税收,那商人压低价格收粮,岂不是朝廷收不到足够的税额了?”
赵阮继续追问,眼中透露出一丝不理解。
“师姐试想,天下商人岂能同心?局部压价,朝廷可施政以制;至于全国压价,更是难如登天。人性本贪,利己为先,加之市场竞争激烈,难以一统。再者,若真至全国米价暴跌,那必是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之兆。彼时粮食总量大增,税收总额亦不会减少。”
“此外,营业税之征收,并非仅限于粮食贸易。客栈、酒楼、古董行、字画铺……各行各业,皆可依其特性,设定不同税率。譬如一贫家小户,售米三百斤,所缴之税不过一两半银;而一富家翁,于青楼一掷千金,朝廷便可从其身上收取百两之税。且需明了,富人消费之余,那剩余之银,并未消失,而是继续流通于市井之间。无论其购何物,商家均需再次缴税。如此循环往复,营业税之网,密不透风,无处不在。
“更妙的是,我们可根据行业之别,灵活调整税率。青楼之地,富贾云集,税率可提至十税二,乃至十税三;而客栈、小吃摊、包子铺等薄利行业,则可宽至百税一,甚至千税一。工商业繁荣,税基自然扩大;税基扩大,税收总额自然水涨船高。此乃良性循环之道也。工商业愈兴,国库愈丰;而农夫,则可免受税赋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