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萧芜华震惊的是,客栈竟然是有火道的,怪不得她没有察觉到冷。
虽然比公主府的地龙差了点。
阎无忧不知一大早去了哪,只留下精致可口的早膳。
音云为她涮好银筷,盛了一碗党参红枣糯米粥,“殿下,属下看阎将军去的地方好像是丰义县。”
丰义县,萧芜华皱眉,“她应该是去找苏长史了。”看来她势必要拉宋博文下马。
可如果阎苓不愿意离开宋博文,更不识阎无忧的好心,那该如何是好。
萧芜华无声叹息,感叹情字害人不浅。
镇国侯的女儿,才貌双全,本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一生,在这个女子能为官的大渊,她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才能在官场闯出一片天地。
以阎家对她的疼爱,她也完全可以不用嫁人……
而如今却窝在后院,相夫教子,以夫为天,还要亲眼看着夫君和别的女子恩爱。
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许她甘之如饴。
萧芜华放下汤匙,“对了,那几个剪纸工匠可找好了?”
音云点头,“回殿下,都已打探清楚。”
客栈院中响起马蹄声,萧芜华漱口净手后,起身走向房外,站在连廊处朝下望去。
果然是阎无忧回来,见她愉悦的唇角微微上扬着,萧芜华便知这人已经想到怎么整治宋博文了。
水蓝色衣裙的人俯视着自己,灼热的视线阎无忧岂会感觉不到,于是她抬首,对上了那双意味不明的双眸。
视线蓦然相撞,二人皆是一阵心神荡漾。
石青色身影带着一身寒气上了二楼,她快步走到她面前,责备道:“外面很冷,殿下还是进去吧。”
“可想到办法了?”萧芜华顺着她放在背后的手的力道进了房中。
阎无忧挑眉,“宋博文一介穷书生,自然抵挡不住诸多诱惑,苏磊鑫那里有他很多贪墨的证据,只不过碍于是祖父引荐,才没有揭穿他。”
其实苏磊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但官场向来如此,只要二人利益不相冲,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能保证对方不会扶摇而上呢。
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宋博文到底是镇国侯的女婿,届时冰释前嫌,他的官路自然会畅通无阻。
所以即便他现在还是个县令,也没人敢明着得罪他。
阎无忧冷笑,没想到到底还是让他占了阎家的便宜,真是令人作呕。
桌上的残羹已被音云收拾干净。
萧芜华温声道:“我为你准备了几份薄礼,你既然是参加满月宴,总不好空着手去。”
阎无忧却一口回绝,“不要。”让她给宋博文带礼物,休想。
“是女孩子用的一些东西,你这个做堂姐的怎么也不为她想想。”
仔细一算阎苓的女儿该有十岁了,也到了爱美的年纪,送些珠钗首饰也是合适的。
“不给。”既然投胎做了阎苓的女儿,也怨不得旁人。
“你,”油盐不进的她让萧芜华气结,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腰,“如果阎苓是一个爱女儿的母亲,我想她看见这些东西可能会动摇她不愿离开的决心。”
一个母亲,怎么也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起吃苦受罪吧。
阎无忧微眯双眸,扯唇道:“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实在不行各退一步,只把宋桐带走也可,至于阎苓想继续陪着宋博文去流放,她不拦着。
宋桐是阎家女所生,自然要归阎家。
但也要观察这个孩子的品行,若和宋博文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就可别怪自己这个堂姐心狠了。
萧芜华认真地看着她,温声细语,“每个人都有走错路,做错抉择的时候,令仪,别对你的姑母抱有这么大的戾气,我想那时的她也没有想到人会善变至此。”
漫漫人生路,所走的每一步都不可能确保是对的,错了也会为此付出该有的代价,只要别伤害到其他人,总要给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阎无忧沉默片刻,抬手轻抚着眼前人如花的眉眼,眼底有涌动的波涛,垂首在白皙侧脸印下一吻。
低哑道:“我懂了。”
是她想的太极端了,甚至还把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的怨气都叠加在了一起。
说到底这些怨气还是出于对阎苓的疼爱罢了,否则谁又会为一个陌生女子的抉择而感到愤怒呢。
手指又触碰到娇嫩双唇,阎无忧滑动喉结,咽下口中津液,但青天白日,客栈外人来人往,她不想别人看见。
于是脚尖勾起,两扇门便合上。
萧芜华登时两颊浮上红晕,低声斥道:“你做什么,唔…”
阻止的声音太过柔弱娇嗔,阎无忧权当调情。
唇舌间搅动的啧啧水声让萧芜华羞涩不已,她紧紧揪着那人的衣袖,闷哼都被堵在檀口。
她悄悄睁开双眸,阎无忧单薄眼皮下纤长浓密的眼睫微颤,那痴迷餍足的表情深深取悦了萧芜华。
直到二人舌根麻木酸痛,唇瓣才分离。
阎无忧细细舔着她唇上残留的津液,“殿下可真甜。”怎么吃也吃不够。
“下流,”萧芜华指尖戳进她的脸颊,将精致面容推得远一些,“难道在满月宴开始前,你都不打算去见你姑母了吗?”
离满月宴可还有两日。
阎无忧抿唇,问:“你觉得她还会认出我吗。”
记得小时候,姑母是一个明媚艳阳般的女子,也是她教会了自己和兄长骑马,她会很多东西,琴棋书画自是不用多说,射御书数也样样精通。
宋博文何德何能得了她的青睐,真是令人费解。
除了会做几首酸词,说些上不了台面的情话……
萧芜华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你和沈伯母长得很像,眉宇间也有阎伯父的影子,我想她会认出你的。”
她声音闷闷的,“可我不想看见她。”多年未见,她真的不知该以何等姿态面对姑母。
而阎无忧也是有些怨她的,为了一个花言巧语的男子竟毅然选择抛弃自己的家人,那时年纪小,还不懂她为何会如此决绝。
现在懂了,依旧埋怨着她,但自己又有何立场呢。
“亲人相见,由心而定,别刻意做些什么。”萧芜华温柔地看着她,唇边笑意清浅。
阎无忧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