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 宁午县
入了并州,天气便凉爽了许多。
此地多山林泉水,湿凉气息使肺腑清透不已。
马车慢悠悠地行在林间小路上。
“哎呀,这儿可真让人舒服。”不语张开臂膀,拥着林间清风。
穆延骑着马摇头晃脑,嘴里叼根狗尾巴草嗤笑一声:“让你来是舒服的?好好驾你的马车吧。”
音云在马车另一侧笑出声。
“有你什么事儿…”不语撇嘴,他侧身掀开一角轿帘,温声问道:“大人,已到了宁午县。”
“去花满天客栈。”
“得嘞,驾!”
此时的阎无正极端坐在舆内一角,捂着侧脸,眼神飘忽不定。
方才支着脑袋不小心打了个盹,手无意识卸了力,从桌上掉了下去,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当时只觉得手下软软弹弹。
紧接着就被扇醒了。
好在音云被她找借口赶了出去,否则丢人现眼。
“无耻!下流!”萧芜华捂着裙摆怒骂,仿佛大腿处还残余酥意。虽然她们互明了心意,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随意被……再说了,外面都是银!
也不嫌害臊。
阎无极只是垂首闷不吭声。
直到舆外传来不闻的声音,“大人,到了。”
花满天客栈坐落于城北,比起水云间和绿叶林大了不少,装潢也更奢华一些。
客栈共有三层,二层往上皆是天字号房,偌大的后院中甚至还设有不少的香汤房。
只不过没多少客人就是了。
谭悦从客栈中迎出来,“殿下,阎大人,三楼上房已经收拾出来了,请。”
眼见穆延他们也要朝楼上去,谭悦出声提醒道:“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天下号,别走错了。”
穆延把行囊往肩上一甩,当即眼一瞪:“我们可是要随身保护殿下和阎大人的!”
不闻不语皆点点头。
有天上号房谁住天下号?
谭悦没有理会他们,回到账房,扒拉起算盘来。
穆延狐狸眼微眯,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转身朝二楼走去,还不忘提醒身后二人,“快走,她要算账收银子了。”
这个吝啬鬼!
连廊蜿蜒曲折,天上号房面朝东,意喻紫气东来,可见城外山林景色,郁郁葱葱,觉山宝塔矗立其中,美不胜收。
“殿下,多日舟车劳顿,不知可还受得住?”
萧芜华没好气的嗯了一声,若不是因为马车里有她,自己倒还能睡得安稳些。
阎无极摸了摸鼻尖,“还未到午时,殿下先歇息片刻。”
她陡然驻足,“那些女童能与家人团聚的都已团聚,剩下的…”还在绿叶林客栈。
她们走的太匆忙,甚至比使者先到一步。
阎无极双臂环胸靠在门框上,悠然道:“放心,暂时有暗卫相护,待我们处理完春景乡的事宜,再将她们送回京也不迟。”
“也好。”
看她要进房,阎无极又道:“待用过午膳后,我会和穆延先去万年冰洞探路。”
听她语气中充满顾虑犹疑,萧芜华垂眸思忖片刻,决定不与他们一同去了,万年鬼洞怕是危险重重,她去也只会添麻烦。
“那我便在客栈等你。”
闻言阎无极立马扬起一抹笑意,“好。”
“嘭!”然而那猛然合上的两扇门险些撞上阎无极高耸的鼻梁骨。
……
关岑山
万年冰洞在关岑山深处,呈布袋状,洞口又处于山背阴面,所以即使到了酷暑,洞内的冰也不会融化。
此洞鲜为人知。
毕竟此山光秃秃,百姓也靠不上它,山体高而陡峭,令人望而生畏。
阎无极四人寻到山洞时,天边已渐上暮色,她皱眉看着西沉的红日,心下有些不安。
不闻不语都跟着她出来了,客栈中只剩谭悦和音云…
“天哪,还没进去呢,怎么会这么冷。”穆延摩挲着双臂,嘴唇已有些发紫。
不闻环顾四周,神情凝重,“大人,此处很难埋伏,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
这倒真是如了蛟神的意。
阎无极轻叹,“洞外没有,只能进洞了。”
穆延大惊失色:“什么?不行,贸然进去我们会失温冻死在里面的。”
好歹做几身厚衣裳…否则冻死在秋日实在太不值当了些。
阎无极背着手,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的身形倒和那日所见的使者差不多。”
不闻不语认同地点点头。
“主公…您什么意思。”穆延扯出干笑。
“既然此处无法设埋伏,那便只能偷梁换柱,否则那些小暗卫一旦进了冰洞,绝无生还可能。”
吕文祥说选择在天寒地冻时炼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确保女童心头血肉的鲜活。
否则血肉离体很快就会腐烂发臭。
不闻掐指一算,“大人,使者和小暗卫大概明日酉时便能到并州。”
“嗯,先回客栈商议好对策。”
看来今夜无眠了。
冰洞内太过寒冷,使人肢体僵硬,无法伸展拳脚,所以能在洞外解决掉他们最好。
可洞外没有能令人潜藏的遮蔽物。
唯有混进使者之间,方能破此局。
至于神丹…让谭悦捏几个山楂丸算了。
四人在夜色中回到了客栈。
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凉,而萧芜华却只是扶额,呆呆地看着它们。
他们午时五刻出的客栈,现下已经是戌时三刻,整整四个时辰过去了。
她心急如焚。
难道蛟神早已在冰洞处设了陷阱?
萧芜华无比庆幸自己让她把不闻不语都带去了,否则仅凭穆延一个人如何护得住她。
可如若蛟神事先在那里埋伏了很多很多刺客呢,他们还能保护好她吗?
并州比不得汴京,如果受了伤,却得不到及时医治,定会落下病根。
而她又是武将,早不知在沙场上受了多少伤…萧芜华越想越心惊,捂着胸口慌乱不已。
房外传来音云欣喜的喊声:“殿下,阎大人他们回来了!”
萧芜华回过神,连忙起身朝外走去。
连廊上每隔几步便挂着一个灯笼,灯火通明,尽头处缓缓走来玄色身影。
“听闻殿下还未曾用过晚膳?”
见她安然无恙,萧芜华鼻尖一酸,环上那纤细腰身,“我还以为你遇险了。”不然怎会这么晚才归来。
该死的蛟神,让人不得安生。
阎无极僵住,心尖尖仿佛被灌了蜜,半晌后才轻笑一声:“殿下放心,我虽是探花郎,但也武术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