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玉的建议下,唐玦把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划开,让血流到潭水里,另一片赤霄被放在一边,唐玦能听到里面的叫嚷。
“给我血,把血给我!”
“……”
唐玦懒得理它,只是关注水面的情况,不出所料,一个发顶缓缓露出,唐玦看见他把流下的血,仰头张嘴接住,样子和嗜酒的人饱饮琼汁一般。
白发人将潭边的赤霄断片甩到了一边,对着那边发出示威的鼻音。
他对于这片赤霄似乎并不亲热?
这个只是妖吗?
唐玦把手收回来,那个白发的人冰凉的手抓住,随着水流分开粘在面上的发丝,那是一张唐玦熟悉的脸,莫渡。
师尊幻化的替身,不完全与那张魔神之貌一样,可是却在眉眼间极尽相似。
唐玦感到心脏直直漏了一拍,然后发狂一样鼓动起来,他完全僵住了,任由那个白发人把唇贴上手心,直到皮肉离体传来的剧痛唐玦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完全是要吃了自己,唐玦不愿松手,慢慢往岸边靠,那人也跟着再次离开了水潭。
“喂,你疯了吗?他把你的手要咬断了……”别看见一个人就感觉是魔神那家伙啊……
“等等。”再过来一点,只要再靠近一些他就能将他……
唐玦反手将那个人拥在怀里,单手把束缚咒打在对方后脖颈上。
怀里人意识到不对拼命挣扎起来,可是束缚咒让他动弹不得,唐玦这才放开了他。
但是他完全不肯放弃,咒法却将他越束越紧,红眸发狠的盯着唐玦,里面既没有魔神的寡淡冷漠,也没有师尊在时那种关切,只有纯粹的兽的抵触与反抗。
“小玉,这个人一定与师尊有关,我们在确定他身份之前不能伤他。”
唐玦看着在地上挣扎把全身搞得肮脏凌乱的人,不管是师尊还是魔神都不会以这样不堪的姿态展露在自己面前。
唐玦看他身上的衣着已经被侵蚀的看不出布纹,他大概已经在这个潭水里独自待了好久。
头发也很长只是其间掺杂一些藻类看起来并不干净,尤其还是一头白色的长发。
龙族不是对兽类有天生的压制吗?如果是单纯的兽,那么对于比自身强大的生物应该会有敬畏。
唐玦看他完全没有怕自己的样子,对着自己低吼,看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会使小手段的食物而已,有必要让他听话一点,否则在林子里带这样一个人确实不方便。
唐玦随手拈了一个冰决,水潭寸寸冰冻,形成一个十米大的绝对静止流域。
唐玦用剑指向他的咽喉,这是所有生灵最脆弱的地方。
他终于收敛了不满的吼声,想要往后退去,可束缚咒的作用却让他连着也无能为力。
终于他呜咽起来,乞求一样,可怜的看着唐玦,一滴滴泪水打在脖子下的剑上,吧嗒吧嗒。
剑直直收了回去,稍微意思一下就够了,他看起来是完全没什么灵智的,不要这样吓唬他。
“糖豆子,魔神没有眼泪。”
所有的诞于原初混沌的魔物都没有眼泪,它们只会无限复生吞噬,以达到同类中的最后活着的那个,而泪水自始至终都没有降临在这些生物身上。
眼前的人白发披落在身后,眉眼化为江南的一汪清丽春水,烟波弥漫,眼中水光流转。
寒玉在这时突然明白什么叫楚楚可人,菀菀类卿的可怕。
玛德,如果魔神在打自己之前哭一套下来,自己也不至于记恨他那么久。
可是这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与赤霄,不,与魔神沾边一定不简单,现身这里一定怀有什么目的。
他亲眼看着魔神魂灵消散在千年前,这个东西最多和赤霄能扯上关系,和寂尘半毛钱关系没有。
除非魔神在好久之前还分出一个独立的意识……
等等,分离一个独立意识?不会吧,这个东西,该不会真是那家伙在几千年前分出来的独立意识吧……
要不要告诉唐玦,嘶~还是算了吧,在自己确定之前这个人还是要戒备。
寒玉不再说话,直接蜷回诉怀上,等等看,但凡有一点苗头他都能判断是不是那个人,这可是断指灭族之仇,还有给自己抓去当劳力,打上咒枷,让自己和这个小鬼待在一起。
“会讲话吗?”唐玦试探性询问。
他往回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好在红色眸子对唐玦已经减少了一下凶恶。
唐玦苦笑,只会对着自己吼叫的人他怎么期待对方说话。
唐玦把他提起来,他缩着身子,整个人被唐玦抓住,唐玦竟然一下就想到了被主人提起后脖子狸奴,可手里的重量是个成年男人……唐玦幻想破碎,水淋淋脏兮兮的,唐玦先是一个清洁咒,然后从芥子囊里找到一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第一次伺候人穿衣服唐玦却还顺手,可能唐玦伺候的太舒服了,后面他还会自己伸胳膊配合一下。
穿完衣服,他自己打量着干净的自己,似乎还挺高兴的,讨好一样把头放到唐玦手掌下,见唐玦不动,又轻轻吻住唐玦的指尖。
这毕竟和师尊太像,唐玦触电一样立马把手缩回来。
“别乱动。”
他歪着头认真听唐玦说话,不过大概率什么也不明白。
唐玦手上痛感袭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左手被他咬掉了皮肉,暂时没办法直接用灵力恢复了。
他也看到了那个伤口,嗓间嘤咛,知道做了错事,他俯身过去伸出舌头慢慢舔,把血一点点舔掉。
唐玦整个人都起了一阵酥麻。
唐玦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和他也说不明白,唐玦只能暂时把他拎起来离自己远一点。
这是他自己驯服的“魅魔”,难不成会是幻象吗?
“糖豆子,小心些为好。这里不对劲,雾更浓了。”
“好,先离开这里,往高处去吧。”
山顶几乎没有什么雾气,先到那里修整一晚,等正午雾散一些在找。
“以后你叫莫渡,明白吗?”唐玦一边重复一遍一边指了指他。
“呜。”看起来还不是很明白。
…
“小玉你不能和他对话吗?”
“糖豆子啊,他是不懂人语,不是说的兽语,况且,这完全是两码事儿。”
也对,看他样子和人差不多,应该只是没人教过他,他这样聪明一定很快能教会。
自从唐玦给了他衣服还让他很干净以后,他完全成了唐玦的尾巴,因为衣摆太大还会抓住不让它拖到地上。
对了,忘记给莫渡一双鞋子了,那双脚长期不见阳光白皙的透光,皮下的青色血管分明可见,五个指头圆润漂亮,完全看不出是个山野中的野兽一样的人。
看到唐玦看自己的脚,他特意把衣摆提起来,正大光明的向唐玦展示,方便他看到更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魔还是妖,还是自己中的幻象?
他好可爱…是因为顶着一张与师尊相似的脸吗?
他会不会和师尊有关系,师尊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他可是魔神,凌驾于三界的存在啊……
唐玦这样想的时候,莫渡不易察觉的勾唇一笑,眉眼微微弯出漂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