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道子说,摄青鬼死后身体不僵,如活人般灵敏,但每过七年必须换一次身体,否则便会溃烂。
若想要借体重生,须得将自己和宿体的血液互换,这个过程要持续七天七夜。
所以至少在这个期限内,马莹莹不会死,至少不会彻底死透。
但摄青鬼什么时候换血就说不定了。
“那小姑娘是个活死人,身体早就已经停止生长,血液长时间停止流动,会变得越来越浓稠,流都流不出来,这还怎么换血?”
换言之,就算把马莹莹抓走了也没用。
但如果真是这样,就有另一个风险——谁能保证那摄青鬼不会撕票?!
“那怎么办?”
仆道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符纸,向我要了她的生辰八字。
“她的生辰八字被改过了,这也能用吗?”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报出来了。
“就是要改过之后的生辰八字,一般人用这个法子还不好找呢。”
仆道子神秘地笑了笑,将马莹莹的生辰八字写到上面之后,画了一个很复杂的图案,之后点燃。
神奇的是,那符纸竟然燃烧得极慢,还浮在了半空中。
“跟着去吧。”
“这东西能带我找到马莹莹?”
“是,但是只能燃烧一炷香的时间,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吧。”
我点头之后转身就跑,跑了几步之后又硬生生停下,回到屋子里去拿了我的小布包,里面装着我的武器镇魂钉。
虽然现在只有这一个可以用来战斗的东西,但有也总比没有好。
“那你呢?前辈?”
“我留在这里设置一个结界,王寡妇家阴气太重,又刚刚遭了鬼,我怕会有别的东西过来,我处理好这件的事情之后就去找你。”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秋姐也醒了,得知马莹莹被抓走之后,直接当场哭出了声。
“都怪我……我是不祥之人呜呜呜呜……”
我现在没有功夫管那么多,把秋姐交给仆道子之后,就跟着符纸一路跑。
这符纸去的地方是山里,踏入了山林的范围之后,周遭的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光是走在里面都冷得要打喷嚏。
这种冷和秋姐家里面的冷还不太一样。
那种是被阴气侵染之后的,而这种冷则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裸身置于冰天雪地的感觉。
头顶的树叶浓密地看不清月亮,地上只有稀疏的光斑,无法照亮前行的道路。
好在那符咒燃烧时微弱的光芒给我提供了前行的方向。
我跑得越快,这东西在前面跑的也越快,为了抢在符纸燃烧之前找到马莹莹的位置,我拼了命的跑。
几分钟后,我逐渐习惯了森林中的昏暗,逐渐可以看得清楚路了。
这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在我前方的那条路两边地上,凌乱陈列着许多骨头。
那其中,不乏有人骨。
我这是走到哪里了?
下意识回头看时,我又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来时的路呢?!
身后的树林好像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而我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搞不清楚究竟是这片森林的地貌改变了,还是像上次在鬼市那样,一瞬间被吸入了某个地方?
咔——
符纸的火苗突然炸了一下,火光变得微弱。
只剩下一小半了,不能在这种问题上继续纠结了!
既然符纸还在燃烧,就代表我仍旧在正确的道路上,而马莹莹也还活着!
我继续向前跑,符纸一点点燃烧干净了等到最后的一点火光消失的时候,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消失了。
世界重新归于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我依旧可以感受到风的流动,还有一种……腐朽的味道。
我刚要先前一步,周围的一切突然亮起来了!
看着周围的一切,我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张灯结彩的森林,有人见过吗?
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
我目之所及的地方,不管是树上,还是地上的灌木,都被绑上了红绸。
树干上贴着“囍”字,上头还吊着大红灯笼,里面的烛火扑闪扑闪的,好像一团巨大的火球。
如果不是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可能会以为自己误入了谁家的森林婚礼现场。
继续往里面走,我还看到了更多令我感到费解的画面。
有石头垒成的桌椅,用树叶当盘子盛放着食物。
但那些食物却并非是常人所能接受的东西。
干硬发臭的老鼠尸体,已经快要腐烂成一滩水的某种动物的肠子,没有拔毛的鲜血淋漓的大野猪头,几只羽毛被沾湿的鸟类组成的拼盘……
这些食物绝对不是人能够吃的东西,但此刻却都被精心摆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树叶折成的小碗,以及树枝做成的筷子。
这宴席看起来有模有样,我却只是觉得反胃。
这里一共有三张桌子,却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直觉告诉我,很快就会有人……或者某种东西过来了。
突然我听到了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连忙躲到了一旁的树后的灌木丛里,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减弱存在感。
灌木的树叶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看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缓缓走来,那是新人吗?
那个人走得很慢,肢体也很僵硬,头上还盖着红盖头。
虽然挡住了头,但是视线却完全没有受阻,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大红的嫁衣,费力的搬过来一个纸人,将其放到了宾客的石凳上。
费力道并非是因为那纸人有多重,而是因为她的肢体很僵硬,像提线木偶那样。
搬来了一个又一个,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和孩子,它们大多已经非常破旧,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古装,有些还破了洞,能够看得出里头竹制的骨架已经发了霉,还有蜘蛛在里头结网。
不一会儿,这里就变成了“宾客满堂”。
我突然觉得很荒谬。
这也能算是婚礼吗?
既然宾客们都已经到了,接下来就该新人出场了吧?
可我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另一个新人在哪。
那女人缓缓的走向最高处铺着兽皮的台上,坐下的时候好像突然泄了力气,狠狠的摔了下去,头上的红盖头也因此而脱落。
当我看到那人的脸后,当即惊呼出声!
那竟然是马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