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上楼的过程,一分一秒,似乎无比漫长。
直到卧室门把传来拧动,楚暮定睛望去。
屋内空间太过宽敞,距离远了什么都看不见,过得一会儿,她视野中才逐渐出现那抹影子。
“这么晚才回来,你吃饭了么?”楚暮双脚勾住床边的拖鞋,套上后佯装若无其事站起身,“李姐留了饭菜,今晚有你喜欢的黄焖鱼翅。”
霍占极深讳的眸子从茶几上那碗原封未动的中药一眼带过,男人立在橱柜前,动作优雅地解开腕部的铂金表带,“在公司吃过了。”
“那就好。”楚暮交握的十指紧紧揪在身前,她想试图找些话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霍占极随手将摘下的手表弃至柜面,抬起眼帘淡淡扫她。
楚暮穿着简单的真丝睡裙,长度遮过大腿,露出的一双纤腿同她脸上的肌肤一样雪白,曾经那些累累伤痕,早已消失不见。
当初那个花叶尽折的女子,因他数月的精心养护,她身上遭受的所有不幸,都在加速愈合。
可眼下,霍占极却要面临,被她重新萌芽的尖刺反扎。
男人收回视线,没再作声,边脱外套,边往浴室而去。
楚暮双脚追了两步,微张的朱唇,终是没把嘴里的话讲出来。
她回到床沿,垂头丧气坐下,眉宇间布满挣扎。
连地位声望俱全的霍氏集团董事长都要找到颐景园来,霍印的事,恐怕只有霍占极才能平息。
可她若执意求霍占极帮忙,势必会引起他们之间更大的矛盾。
楚暮双手捧住脸,内心一再犹豫权衡,检察院那边刻不容缓,她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冷静,都做不到置霍印于不顾。
约莫二十来分钟,浴室水声戛然而止。
楚暮摸着被子躺回床上,她侧身面朝男人要睡的那方。
霍占极洗澡时,大多时候并不爱吹头发,干净的毛巾胡乱擦一擦,软软耷过剑眉的刘海水气十足,衬得双瞳曜黑,脸型轮廓那股子犀利感减淡,带着错觉的柔和。
楚暮竖起耳朵,听他绕过床尾,另一侧床垫随之轻微凹陷。
她闭着双眼,怀中的被子被男人抢去,楚暮两手缩回被窝,本想等着霍占极躺下来,却发现男人上半身突然靠向床头,楚暮耳边很快传来笔记本电脑的敲打声,他居然还要忙公务。
她只好按捺住心思,默默等候他忙完。
似乎是过去很久,楚暮以为自己翻来覆去的动静足够小心,不想霍占极早已察觉,“睡不着?”
楚暮沉默片刻,索性睁开眼,她搬来个自以为恰当的理由,“你有点吵。”
霍占极右手的食指点住键盘上的句号键,文档页尾瞬间窜出无数排句点,男人绷直的薄唇忽地勾起抹讥笑,他并未反驳她的话,而是依言扣上电脑本,“不早了,睡吧。”
楚暮终于等到他结束工作,待男人关灯躺下后,她舔着脸管他身子贴近,没有多余解释,楚暮抬起的那只手鼓足勇气顺着霍占极微敞的浴袍领口伸进去,她甚至都不敢等他有什么反应,就忙不迭主动凑唇献吻。
掌心里,男人结实强壮的胸肌力量带着荷尔蒙独有的侵略性,他身材好到一种极致,男性的野感与张力无人能及。
这是楚暮第一次尝试去挑逗他,纵使动作略显笨拙,却依然尽其所能的给予、引诱。
床事上,她知道他最喜欢什么,一把烈火,可燃星辰日月,霍占极酷爱在这方面同她殊死搏斗。
舌尖,轻浅的勾起男人的舌,染着牙膏的薄荷清香,辗转于二人唇齿间。
楚暮深情索吻,将自己一腔热忱全身心投入,许是太过忘乎所以,她并没发现霍占极由始至终俱都无动于衷。
关了灯的卧室被四周的漆黑填满,男人双眸透在无垠的暗色中,不起一丝波澜。他静静盯着面前卖力讨好的女人,潭底冰冷测定,阴得彻底。
楚暮须臾之间便也清醒,她的这点小伎俩在霍占极这里何尝不是班门弄斧?可她仍固执的不肯罢休,细碎的吻沿着男人坚毅有型的下巴一路亲到他性感的喉骨。
凸起的喉结滑动,霍占极低磁的嗓音沉郁而淡漠开口道:“够了。”
楚暮充耳不闻,又去啄他脖颈的侧面,再往下到锁骨,还要往下到胸时,霍占极猛地一个翻身,撑住女人半边肩膀将她一把按至身下。
他的暗影居高临下笼罩她,脾气已然忍到爆发边缘,“我说够了。”
除此之外,楚暮想不出别的,她很清楚霍占极根本容不下霍印,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霍印遭此一劫,明明就在霍占极的先见之内,他却巴不得他牢底坐穿,又岂会松口救人?
“你不总嫌我在床上跟个木鱼一样被动吗?只要你高兴,我以后学着反客为主好不好?”
闻言,霍占极暗夜中的唇角冷冷扯了扯,他目光如野兽般尖锐,笑声却是很轻,“你还能为他做出什么事?”
楚暮说话的鼻音浓重,音线有股刻意的压制,“你想我怎么做?”
听她不假思索就脱口反问,霍占极面色骇然,男人舌尖抵住腮帮,默上一默,到底是觉得可笑,他倾身坐起,拿了床头柜的烟盒,先抽出一根叼上,再抄起打火机欲起身去阳台,楚暮倏地从身后扑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抱紧霍占极的腰。
楚暮双臂交叉于男人身前,侧颜执拗贴向他背部,她知晓霍占极没什么亲情可言,“霍占极,你帮帮他吧,就这一次!”
霍占极叼着烟的面容有瞬间阴霾,说出的话还算好言相劝,“杨森这案子,做局的人早有预谋,谁去都是自投罗网,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以身犯险,你最好打消救人的念头,别好日子才刚过几天,就忘了当初的伤是如何疼的。”
“他本来就是无辜的。”楚暮眼泪夺眶而出,“一定有证据可以还他清白。”
“那也是警方的事。”霍占极就势将指间那枚打火机扳亮,冰蓝色光火清晰勾绘出男人眸底不可测及的残忍,“我是暴徒,不是救赎,一枪崩了他我倒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