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霍占极指尖轻转两圈,便被男人收进裤兜。
“不要轻信我身边那些人,对你没好处。”
楚暮侧首,顿觉手里的药成了烫手山芋,“那我以后,只相信你。”
霍占极唇角斜漾,笑容很淡,甚至是讥讽,“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这套?”
“比起外面的风吹浪打,躲在溪园,我确实不用再辗转流离。”楚暮语调诚挚,无半分讨好之意,“依附你,靠你赖以生存,如果连信你都做不到,那我成什么了?”
霍占极偏过俊脸,一对深湛不可测度的黑眸,定定落在她身上。
须臾,男人薄唇不经意勾扯出笑。
收回视线后,霍占极往高挺鼻梁上架起一副墨镜,他好看的眉眼隐入暗影内,阻隔着阳光洒下的明亮与炙热。
男人没再说话,发动引擎,昂贵的超跑犹如离弦之箭,轰地飙尘出去。
楚暮单臂忙不迭吊住车顶扶手,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几近贴地的底盘蹿起狂肆的速度。
赛道上的优越之王,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依旧迅猛如风。
四周,暴躁的汽车鸣笛接踵而来,楚暮不用看都知道,霍占极如此狂妄,早已引起公愤,她都能想象出那种险象环生的画面。
“慢点吧,我不赶时间,万一撞到人可就不好了。”
霍占极深色镜片下的利眸,漫不经心扫向倒车镜,眼看着后方那两辆尾随的奔驰轿跑被甩出一段距离,男人嘴角划开一抹冷笑,他神色被墨镜遮去大半,唇瓣浅勾的弧度,衬得下颌线冰削一般坚刻凛冽。
“想不想遛遛狗?”
霍占极没头没尾的一句,令楚暮差点反应不及,“什么?”
男人说着,已兀自降低车速,他落下车窗,左手点了根烟,肘关节压着窗框,悠然的抽了一口。
两辆奔驰一前一后,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追上来。
他们不着痕迹减缓车速,藏匿于车流中,自以为伪装的很好。
霍占极的唇瓣皮笑肉不笑扯着,男人不动声色地一口口吸烟。
大概是知道帕加尼里坐着什么人,那两辆奔驰均不敢轻举妄动,只那么保持一定车距吊着。
霍占极不紧不慢转了几个弯,偶尔故意踩踩刹车,奔驰车生怕一不小心暴露行踪,其中一辆硬着头皮超越过去,与后方同伴形成双面夹击的包抄。
霍占极抽完那支香烟,烟头从指尖弹飞出去,抛物线顺着风速,笔直砸向后面轿跑的挡风玻璃。
几滴芯火跳动,司机不过晃神片刻,帕加尼忽地变道,毫无征兆的右拐,霍占极油力给足,车头劈开强大的风阻,如雷电般疾驰而去。
排气管的声浪,响彻云霄,酷炫的嗡鸣蹿过整条长街。
楚暮耳旁狂风阵阵,心被悬挂到一处,抓着车顶扶把的玉手紧握到指头节节泛白,她皱起眉梢,身侧男人举动反常,楚暮这时才敏感的发现一丝不对劲,“难道我们被跟了?”
霍占极嘴角噙笑,潭底的阴戾很好的掩于墨镜内,“怕么?”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我们刚到医院,就被盯上了。”
一股凉意自楚暮头顶倒灌,她面上仍然平静如水,只是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甚至没勇气问上一问,跟踪过来的那些人,是否同之前一样,又和她有关?
楚暮很怕,万一自己真让霍占极觉得累赘,他不肯再要她。
这男人,楚暮分明接触不多,她却又好像对他的冷血无情十分了解。
两辆奔驰轿跑还在后面甩开了油门穷追不舍,眼瞅着他们快要跟不上,霍占极闲来无事,又缓缓踩了刹车。
楚暮感觉车窗外风力值减弱,她内心一阵窃喜,“安全了吗?霍占极,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她杏眸晶亮,眼角微展,侧向他的目光满含期待,如同一个想要征求家长糖果的孩子。
霍占极削薄的唇瓣,竟也不由地牵起弧度,男人嘴角淡淡扬着,硬冷锋利的侧颜线条趋近柔和,“是。”
他应她,“我们安全了。”
“我就知道。”楚暮眉间压着的最后一丝阴霾一扫而空,她暗舒一口气,这样,便不会被他轻易赶走。
霍占极瞧她一脸欢愉的模样,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被满足,男人一对墨黑冷魅的瞳仁透过镜片,睇看着镜子里由远及近的轿车,“坐稳,带你去山顶吹吹风。”
“嗯?”楚暮不疑有他,“好。”
霍占极陡然加速,这附近行经路线只有三条,他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选择了最左侧的环山公路。
豪跑一路爬坡,越往深处,林间道路越发曲径通幽,汽车尾部清脆刺耳的声浪传遍漫天遍野,空鸣绝响。
知道两辆奔驰车还锲而不舍被钓得老远,临到一个岔路口,霍占极突然转变行径方向,改走小道又绕了回去。
那些人始料未及,只觉整座茂密的山林均是帕加尼发出的嗡鸣,待他们有所反应,才注意到身后骤然绝尘而来的车影!
霍占极车速飞快,几乎瞬间就逼到眼前,纵使奔驰车司机心理素质再怎么过硬,在错车都需要减速慢行的狭窄路段,他们各个吓地大惊失色,猛打方向盘唯恐避之。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两辆轿跑慌乱中同时撞上山脉,车头大半抵进泥土,变形程度可想而知。
帕加尼耀眼纯黑的车身,从让开的路面一闪而过。
“怎么了?”
楚暮并不知方才一幕有多惊险,她的生命交到霍占极手里,已然在生死边缘徘徊,而驾驶室的男人,却是稳如泰山,勾勒的唇角不见丝毫波动,“没事,好像出车祸了,我等下打个电话,做件好事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