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萱咬牙,指尖紧紧抓住她疼得不行的胳膊,眼眶潮湿发红,忍了忍,咽下眼泪。
她想起张玥的话,对于向她张开利齿之人,要更加用力地咬回去,不要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
她努力平复害怕的情绪,大着嗓音说:“是你自己赶走她的,抓我做什么?”
“你是个成年人,就不能先反思反思自己吗?”
“你给我停下,我要回家!”
……
傅澈不理她絮絮叨叨的话,开到没人的巷子才停稳车,狭小逼仄的空间,被男人烟草味的气息裹挟,侵占。
男人慢慢转头,漆黑深邃的眼睛爬满血丝,盯着她看的时候,喉结滚动,像是要把她口吞入腹。
他脸色苍白,明显消瘦了很多。
傅澈视线落在她捂紧的胳膊,纤细的手指缝间依稀可见青紫的红。
蜷了下指尖,他收回视线,出口,声音极哑:“萱萱,我不想伤害你,说出张玥的下落……”
他攥紧的指尖咔嚓作响,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字:“我就放你离开。”
长久的沉默,沉默到窗外吹进来的雪花,在两人的手背上结出冰霜。
白萱萱不可置信地看了男人半晌,坐直身体,伸手朝男人扬了扬:“东西还我,我帮你追回张玥。”
傅澈敛眸,扯唇笑了笑,他真是小瞧小丫头了,不仅敢挖他的人,还敢和他谈条件。
男人笑声夹着漆冷的风,他说了一声好。
声音很淡,却像在用冰冷的弯刀在捣他胸口。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要在张玥和萱萱之间做出选择,否则,他一个也抓不住。
傅恒对萱萱很好,萱萱跟着他,一辈子安稳无忧。
而张玥,她没有亲人,她父亲把她托付给他,他肯定是要护她一世周全的。
傅澈拢了拢袖口,往后靠了靠,收回落在女人身上的视线。
他声音很轻:“事成之后,我再还你。”
白萱萱见好就收,也不能逼太紧,毕竟男人眼睛红红的样子,看着精神就不太正常。
她背过身打开车门:“你去学校找她吧。”
说完,白萱萱跳下了车,看他瞳孔涣散,整个人精神萎靡,还是多说了句:“她肯定在那等你,等你去找她。”
转身一瞬,男人用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小没良心”。
女人没再理他,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以前,她总以为别人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害怕爱她的人伤心、难过、不开心,看到他笑,她便以为那就是岁月静好。
现在,她不想再欺骗自己,已经得到错误答案的人生,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马路上积了浅浅的雪,她走没多久裤脚便湿了一片,她蹲下身,去捏裤脚的水,然后慢慢抱紧自己。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热量,白色的雪花落在她脸上慢慢化开。
冰冰凉凉。
她视线有些朦胧,后面映出熟悉的身影,高大的,挡住了刮在她脸上的风雪。
傅恒俯下身,臂弯圈紧她细腰,把人往上一托,让女人坐在他腿上。
男人在没有的巷子口,变得很大胆,轻轻吻去她眼尾的泪珠,脱下的外套很厚,把她紧紧包裹,只露出被冻得发红的小脸。
他用鼻尖蹭了蹭女人颈线:“老婆,回家好吗?”
白萱萱看了他会,很慢地问:“你不想问什么?”
傅恒视线温柔地拢着她,笑了笑:“我相信你,百分百相信。”
他大手厚实,裹着女人冰冷的指尖。
很温暖。
“你不开心,肯定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
男人的声音慢慢陷进一丝哽咽,他害怕萱萱会离开他,害怕这个像泡沫一样的梦会随时破碎。
他又回到那个没有萱萱的世界,只有空荡荡的屋子,像一生那么长的黑夜。
听到远远跑进来,说妈妈被抓走的一刻,他赶忙往外跑。
外面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他想起上一世,萱萱离开的那一天,像今天一样,下了很大的雪。
从那天开始,他的世界完全被冰封。
他顺着车的轨迹一路走,他甚至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萱萱又被他哥说服,想要抛弃他,离开他。
他几近崩坏、风雨飘摇的世界,看到小小人影的一刻,才恢复平静。
白萱萱看见他,被压抑的心绪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被掐紧一样的疼。
她已经答应了爷爷,要努力争取留学的名额,先考上大学,然后用一年的时间为出国做准备。
可是这会,被男人抱在怀里,她信誓旦旦的话和下定的决心又开始不停摇摆。
也许,出国也没什么好的,多陪陪孩子,多陪陪家里人也挺好,很多人没有出过国,不也做出一番大事业了吗?
可是,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不停骂她是笨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别人想都不敢想,她有这样的机会,还挑三拣四,犹犹豫豫,简直丢人!
她慢慢收紧搂住男人的手臂,终于打破了沉默:“谢谢你,傅恒。”
男人的脚步顿了下,再次迈步的时候,微微侧开了脸,漆黑的眼睛潮湿泛红。
一句“谢谢”一句“傅恒”像是在拿刀搅他的心脏,把他的幻想和期望一刀一刀挖空。
女人仔细观察了下男人神色,这个硬邦邦的男人怎么又哭了。
她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呀,就这么说两句就受不了了,那她到时候离开怎么办?
她叹气,声音很软地哄:“老公,你别哭了。”
“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反正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说不定男人哪天就腻了。
也免得她当抛夫弃子的坏人。
男人嗯了一声,心脏没有因为她装乖的话好上分毫。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变得锱铢必较,患得患失,不管女人说多少软话,他脑子里都只记得那些伤他心的话。
他能感觉到女人的刻意疏远,他问不出原因,也能猜到大概,白家那边肯定和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变得忽冷忽热。
以前,萱萱总说他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他总觉得耳朵软也不是什么坏毛病。
这会换了位,他真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女人看,让她相信他有多喜欢,多么在乎,多么离不开她。
可是,她好像抓不住的流沙。
会对他笑,会回应他的亲吻。
可是,却总是目光躲闪,笨拙地隐藏她真实的心情和想法。
进屋,傅澈已经到家了,他换了衣服,直接进了房间。
指尖挑笔,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不就是一个国防科技大。
闭眼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