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正堂内,气氛凝重,主位上,外务长老秦临渊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左侧,坐着贸易执事赵穆安,物流执事柳含笑。
右侧,坐着工坊执事唐唯昭,市肆执事楚思露。
秦临渊微微抬手,目露寒光:
“清雪,你爹如今重疾缠身,情报诸事已被贻误良久,这情报执事之位,万不能再贪恋。
还有,你们所住那宅子,本就是鸿商阁产业,既然不担任职务,自当收回,以充公用。”
叶清雪娇躯一晃,花容失色:
“长老,这宅子可是爹爹殚精竭虑,呕心沥血,鸿商阁这才恩赐赏下。
怎可如此翻脸无情,说收就收?况且家中积蓄,多半都耗费于情报网的苦心营建,如今却都没了着落。”
秦临渊满脸的不耐烦,“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晃了几晃:
“哼,赏出去的又如何?此刻他误了鸿商阁大事,造成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
一应财物都需清查归公,休要再啰嗦,赶紧收拾细软,速速离去。”
叶清雪只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膝行几步,拉住长老的衣角:
“长老,爹爹为鸿商阁风里来雨里去,如今重疾在身,就算没有赫赫战功,那也是有苦劳的啊。
您这般行事,无异于赶尽杀绝,寒了爹爹的心,断了他的求生意志。
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哪怕只留下宅子,让爹爹有个养病之所。”
秦临渊猛地一甩衣袖,将叶清雪的手甩开,冷哼一声:
“少在这儿哭哭啼啼,惺惺作态,鸿商阁规矩森严,断不能因你而破。
这是我最后的通牒,三日后若不搬离、不交权,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依规惩处。”
楚思露端坐席间,瞧着眼前情景,只觉气血翻涌,实在按捺不住,“唰”地一声站起身来。
“秦长老,叶云亭在鸿商阁数十载,平日里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纵论功绩,虽无惊天动地之举,却也算得上是汗马功劳。
如今他身患恶疾,正是急需援手之际,您不施援手、雪中送炭也就罢了。
怎可反倒落井下石,这般行径,岂是我鸿商阁中人所为?”
秦临渊鼻中轻哼一声,侧目斜视楚思露:
“哼,楚执事,你莫要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
你若是真有这怜贫恤老之心,大可将自己的府邸拱手相让,做那仗义疏财的豪客。
又或是干脆辞去市肆执事之位,成全你这大仁大义之名,如何?”
楚思露只气得满脸通红,向前跨出一步,张嘴欲再理论。
叶清雪泪光盈盈,微微摇头:
“楚执事,您的这番好意,我父女二人铭感五内,只是多说亦是枉然。
莫要为了我们,再与秦长老起争执了,这情义,清雪代爹爹谢过您了。”
唐唯昭一直眉头紧锁,见场面愈发僵持,终是咬了咬牙,站出身来,对着秦临渊抱拳拱手:
“秦长老,您且暂息雷霆之怒,听我一言。鸿商阁能有今日规模,靠的便是众人齐心协力。
平日里也讲究同舟共济、守望相助。叶云亭往昔为鸿商阁付出颇多,如今他身遭厄难。
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绝情,还望长老您高抬贵手,重新思量一番。”
秦临渊目光如炬,冷冷说道:
“唐唯昭,你自己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之前犯下的过错,还在等着鸿商阁发落。
此时竟还有胆量跳将出来,为他人说项求情,当真是不知所谓!”
叶清雪瘫倒在地,泪水肆意流淌,她满心委屈,却如鲠在喉,无从诉说。
此刻,她深知再多言语,在秦临渊的权势威压之下,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就在这时,凌虚阔步踏入正堂:“秦长老,好一番盛气凌人、作威作福的气派!”
众人闻声,齐刷刷扭头望去。
凌虚来到叶清雪身侧,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起来。
他右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方巾帕,轻轻为叶清雪抹去泪花。
叶清雪悲从中来,难以自抑,猛地扑进凌虚怀中,双臂环抱住他,嘤嘤哭泣。
凌虚眉头微皱,满是疼惜,一只手缓缓抬起,轻轻在她后背拍打着,温言宽慰:
“清雪莫怕,有我在此,定当护你周全,绝不让他们得寸进尺、肆意欺凌你。”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寒芒利刃,直刺向秦临渊。
秦临渊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脸色一沉,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他细细打量着凌虚,冷哼一声:
“哼,瞧你这乳臭未干、不知深浅的毛头小子,竟敢强自出头,真是不知死活!”
凌虚直视秦临渊:“秦长老,今日我当面向你问个明白。
在座四位执事,倘若有人不幸罹患重病,无力再为鸿商阁效命。
你是不是都会像对待叶云亭这般,褫夺他的家产,任由他们的妻儿流落街头?”
秦临渊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神色数变:
“哼,自然不会如此行事,只是这情报工作,关乎鸿商阁兴衰成败,向来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叶云亭身为情报执事却办事不力,致使半途生变,给鸿商阁惹来弥天大祸。
此番不过略施惩戒,单是收回他的家产,已算是网开一面,仁至义尽。”
凌虚冷哼一声,一步上前,气势如虹:
“好,那我再问你,如今情报执事叶云亭空出的位置,打算让哪位接任?”
秦临渊微微仰头,不假思索地应道:“这我早已成竹在胸,选定了能堪大任的人,自会有人前来填补空缺。”
凌虚再次发问:“我倒要问个清楚,究竟是你一己之私,所选的人,还是经鸿商阁众人公议、选定的人?
你这般行径,莫不是妄图将鸿商阁的执事的位置,统统换成你的心腹,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秦临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啪”地一声拍案而起。
“大胆狂徒!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