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寿宴还是给他拢了拢披风,让他尽可能的不要受寒。
在他看来,他这具身体可真的是柔弱的,风寒大了会受凉,天气冷了腿又受不住,不管哪哪儿,在施砚这里,他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就像现在他怀里的小兔子一样的。
茶叶采了不少,而且都是两人亲手所采,施砚不让人帮忙,他就想亲手给宋拾安采下他最喜欢的茶。
两人也算是忙里偷闲的得了半日的悠闲,在南山下,烤着野味,坐在火堆边,这是宋拾安最开心最惬意的时刻了。
与南山下不一样的是,此时的京城因为汪迁的证词,掀起了一片波澜。
汪迁的证词中,暴露了不少的京中权贵,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在皆是这些人都参与了郴州这些年的事情,他们不过是一个听命者。
而且,他更是听命于李则明。
这一番罪名下来,宋盈德勃然大怒,折子中提到的所有人全都被打入大牢。
他还是不解气,呼吸都加重了很多,老太监在边上赶紧给他顺气,“皇上消消气。”
宋盈德大口喘气,“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这样做,你说说这朝堂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老太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自古以来这有清官就有贪官,而且在这些利益权势面前,怎么会有坐怀不乱的人呢。
“皇上不要太过担心,幸好现在太子殿下去了郴州,才查出了这些事情。”
宋盈德眯着眼睛休息,“可你不要忘了,这些人都和皇后多少有些关系,你觉得就这样的情况下,太子的心还能毫无偏颇吗?”
老太监一噎,他不能保证,甚至于在正常情况下,太子殿下都应该是重视这些势力的。
“皇上是说......太子殿下在做表面功夫?”
宋盈德叹息一声,“朕希望是朕想多了,朕这么多儿子,也就只有他能有所作为,朕不想他也被权势所迷惑,忘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心肠和正义。”
宋盈德这人有时候看得很透彻,因为他时刻的知道自己身为君王,要做什么,要怎么做才能为百姓,为江山好。
抛开他是皇帝的身份,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父亲,甚至不是一个好的丈夫,因为他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性格就已经注定了。
这后宫现在真的是佳丽三千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样受宠侍寝的人,很多都没有身孕,有些也只是剩下公主。
“依老奴看,殿下是个有想法,敢说敢做的人,这段时日以来,皇上应该也看得出来,在治国方策这方面,太子殿下的很多办法都是奏效的,而且皇后惩罚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就算是亲母子,也会有离心的时候啊。”
宋盈德揉了揉眉心,“坤宁宫现在什么情况?”
老太监俯身,“皇后娘娘的腿越来越不好了,太医说,有极大的可能不能治愈。”
“那就是会落下残疾?”
老太监点头,“太医是这样说的,老奴觉得,一个烧伤不至于不利于行,肯定会有其他治愈的法子的。”
老太监摸不准这宋盈德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以为他不喜欢这皇后了。
但现在一看他的神色,他也不确定这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按理来说,皇后已经失势,现在又有郴州一事的罪证,已经很难复宠了。
但这意外就在于,皇后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儿子,身为太子,宋拾安做事很出色,宋盈德很是喜欢,甚至对他的赞扬很大。
这样的情况下,保不准这皇后会因为太子的功劳而再次的母凭子贵。
他不能随便说谁的不是,只能含糊着回答。
“跟朕走一趟坤宁宫。”
这应该是宋盈德快三月以来第一次踏入坤宁宫了。
上一次来还是宁安公主的事儿呢。
皇后这段时间算是低迷了,整日在屋里呆着,连出去看看景儿的心思都没有,而且坤宁宫被禁了足,这在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不管是内务府还是司礼监,对坤宁宫都是不敬的,这不仅是饭菜没有好的,连这取暖的炭火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以往的坤宁宫都是用的最好的红罗炭,但是现在的坤宁宫的炭。不仅少了不少,也换成了烟雾极大的劣质炭,现在整个宫殿都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烟雾,更是显得这坤宁宫毫无人气了。
宋盈德的到来倒是让坤宁宫忙活了好一阵子呢。
皇后半躺在软塌上,因为皇上进来,屋里的炭盆太过呛人,她让人赶紧撤下去。
看着这已经显示老态的结发妻子,宋盈德还是有些唏嘘的。
“皇后,你可知罪?”
皇后轻笑,眼神有些涣散,“皇上,臣妾无罪,臣妾是在教导亲子,怎么会真的忍心惩罚他呢?”
她在说的是罚宋拾安的这件事上,这段时间的禁足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她现在想通了,就要一口咬定自己对宋拾安是好的,反正谁都不会相信,母亲会心狠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恶毒。
宋盈德面无表情,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自嘲,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那仅剩下的一点都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失殆尽了。
他现在看这皇后,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要不是因为有一个儿子在两人之间牵连着,他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皇上前来,所为何事?”
宋盈德摇了摇头,颇为不耐烦,“皇后,你应该感谢你有一个好儿子,不然你不会还在这里好好的当你的皇后。”
皇后嘲讽一笑,“皇上说得真是好听,我现在这皇后还有半分皇后的样子吗?只怕是这宫中随便拉一个人都比臣妾过得好吧。”
宋盈德认可这句话,毕竟在这皇城之中,只有他的宠爱才能被人重视,哪怕她贵为皇后,现在还是这大齐的国母,但没有了他的宠爱,就算手里还有那么多的权势。
也一样的会被人藐视。
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毕竟在皇宫生活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些下人宫俾的趋炎附势,但他不想去管。
他此生最憎恨的就是对子嗣下手的,所以他默认了宫中对皇后的藐视,对他大宁国母的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