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暑去寒来春夏秋,夕阳西下水东流。
时来富贵皆因命,运去贫穷亦有由。
事遇机关须进步,人当得意便回头。
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
话说当时史进心生忧虑,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
朱武等三位头领当即跪下说道:
“哥哥,你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千万不要因为我们被连累。”
“大郎不如拿来绳索,把我们三个绑起来送出去领赏,以免让您担上不该有的麻烦。”
史进怒道:
“怎能如此!”
“若是这样,岂不是我设下圈套,骗你们来被捉领赏?”
“这会让天下人耻笑我的为人!”
“若是要死,我和你们一起死;若是能活,我和你们一起活。”
“你们起来吧,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史进爬上梯子,对外喊道:
“两位都头,为何大半夜带人来围我庄院?”
两个都头答道:
“大郎,你还敢狡辩?”
“这事有人揭发,你看,原告人李吉就在这里。”
史进怒喝道:
“李吉,你为何要污蔑清白人家?”
李吉答道:
“我本来也不知道,是在林子里捡到了王四的回书,一时交到了县里,这才揭发了你们的勾当。”
史进转头质问王四:
“你明明说没有回书,为何现在又冒出一封?”
王四慌乱答道:
“小人一时喝醉了,忘记了有回书这件事。”
史进勃然大怒,喝道:
“畜生!这下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两位都头和士兵因害怕史进的本事,不敢贸然冲进庄内捉人。
朱武等三位头领见状,低声对史进说道:
“哥哥,可以假意答应他们。”
史进会意,便爬上梯子,对外喊道:
“两位都头不要轻举妄动,稍退一步,我自会把人绑了送出来领赏。”
两位都头听后,害怕史进反悔,只得答应:
“好,我们等着你绑人出来。”
史进下了梯子,回到大厅,先将王四叫到后园,手起刀落,将他斩杀。
随后,他吩咐庄客收拾好庄内所有细软财物,准备撤离,同时点燃三四十支火把,又命人将庄后草屋放火点燃。
一时间火光四起,庄内外大乱。
史进和朱武等三位头领全副披挂,各自佩刀持朴刀,整装后从庄后杀出。
史进吩咐庄客将所有包裹背好,一边放火一边冲出庄院。
外面的兵士见火起,纷纷赶来救火,防线顿时大乱。
史进率领众人突围,前后呼应,所向披靡。
史进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外面火光四起,趁乱杀开一条血路。
正好撞上两个都头和李吉,史进见状大怒,仇人相见,分外眼明。
两个都头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李吉也想逃跑,然而史进已经冲到他面前,一刀将他劈成两段。
陈达、杨春追上两个都头,也各自一刀,将其斩杀。
县尉见状,吓得掉头策马逃命。
众土兵见大势已去,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四散而逃,消失无踪。
话说史进引着一行人,一路杀出重围。
官兵们被杀得胆寒,不敢追赶,四散逃命。
史进和朱武、陈达、杨春,以及庄客等人,一同来到少华山上的山寨,暂时安顿下来。
朱武等回到寨中,立刻命小喽啰杀牛宰马,摆下宴席,为胜利庆贺,不在话下。
几日后,史进心中暗自思量:
“为了救三位头领,一时情急放火烧了庄院。”
“虽带了些细软逃出,但那些粗重的家财物什,全都没了。”
想到此处,他心里郁结难安。
于是开口对朱武等人说道:
“我的师父王教头现下在关西经略府勾当。”
“我本打算早早前去寻他,只因家父去世耽搁至今。”
“如今庄院毁了,家财尽失,我决定启程去找师父。”
朱武三人听了,急忙劝道:
“哥哥暂且留在山寨中安身。”
“等风声平静了,我们再帮您重整庄院。”
“若哥哥不愿落草为寇,我们再作商议。”
史进叹道:
“多谢你们的好意。”
“只是庄院家业已然毁尽,重建希望渺茫。”
“况且我心意已决,打算去投奔师父,另寻出路,以求半生安乐。”
朱武说道:
“哥哥若愿留在山寨,做个寨主,也可快活自在。”
“虽说寨子简陋,却也有容身之地。”
史进摇头道:
“我是个清清白白的汉子,怎能以父母遗留的名声为代价,与贼寇为伍?”
“若再劝我落草此事,休怪我翻脸。”
朱武等人见劝不动史进,只得作罢。
过了几日,史进收拾行装,带着些许碎银两,其他多余物品尽数寄存在山寨中。
他辞别朱武三人,朱武等洒泪相送,一直将他送到山下。
只见史进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梅红攒线搭膊,头戴白范阳毡大帽,顶上撒着一撮红缨,帽下裹一顶混青抓角软头巾,脚蹬青白间道的行缠绞脚,配着踏山的多耳麻鞋。
肩背包裹,腰跨雁翎刀,手提朴刀,英姿飒爽,洒然辞别山寨众人,独自一人踏上了关西之路。
一路上,史进翻山越岭,行过村庄,只见:
崎岖山岭,寂寞孤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
落日赶路闻犬吠,严霜早起听鸡鸣。山影渐沉,柳阴将没。
断霞映水散红光,日暮转收生碧雾。
溪边渔父归村去,野外樵夫负重回。
(崎岖的山岭,寂静的孤村。
夜晚披着云雾宿于荒林,清晨伴着晓月攀登险道。
夕阳西下时匆匆赶路,耳边传来狗的吠声;
严霜清晨催促步伐,鸡鸣声声入耳。
山影渐渐隐去,柳树的阴影也慢慢消失。
残霞映照在水面上,散发出红光;
夜幕降临,碧色的雾气悄然升起。
溪边的渔夫回到村中,野外的樵夫背着重物归来。)
史进跋山涉水,白日赶路,夜宿荒郊,忍饥耐渴,走了半月有余,终于来到渭州。
他想道:
“渭州也有经略府,或许师父王教头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