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来到村中的小酒馆,点了酒边喝边叫店里的伙计去买些肉,又借了些米,打火做饭。
两人边吃边喝,一边诉说一路上的经历和见闻。
吃饱喝足后,鲁智深问史进:
“兄弟,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史进答道:
“我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回少华山去,投奔朱武等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暂且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鲁智深听后点头道:
“兄弟,说得对。”
于是他打开包裹,取出一些金银交给史进。
两人整理好行装,拿起兵器,付了酒钱,走出店门,离开村镇。
两人又行了五七里路,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鲁智深对史进说道:
“兄弟,这里我们就得分手了。”
“洒家要去东京,你不必送了。”
“你要去华州,得从这条路走。”
“他日若有机会再相会,若遇到可靠的人,也可以捎个消息互通音信。”
史进向鲁智深拜别,各自分路而行。
史进去了少华山,且不提他。
只说鲁智深独自赶路,朝着东京而去。
他在路上又行了八九日,终于远远望见东京城的轮廓。
进入城中,只见景象繁华壮丽,热闹非凡:
千门万户,处处朱红青翠交相辉映;三市六街,人群熙攘,衣冠楚楚。
宫殿楼阁金碧辉煌,凤阁巍峨,九重叠列;龙楼高耸,玻璃辉映天光。
歌台乐声沸腾,鸾笙凤管悠扬;舞榭乐器齐鸣,象板银筝悦耳。
处处可见军民欢庆太平盛世,丰收年景;四方商贾云集,富贵荣华汇聚一地。
花街柳巷中,尽是娇艳名姬;楚馆秦楼里,充满风流歌妓。
豪门富户喧嚷赌乐,公子王孙竞相买笑。
景象奢华得让人恍惚,如同置身阆苑仙境或蓬莱仙岛一般。
鲁智深见东京城热闹非凡,街市喧哗,便收敛起性子,小心谨慎地向路人打听:
“大相国寺在什么地方?”
街坊的人答道:
“前面过了州桥就是。”
鲁智深提起禅杖,径直向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寺门前。
抬头望去,这相国寺果然是一座宏伟的寺庙。
只见:
山门高耸,气势巍峨,梵宇清幽,景致雅静。
门上匾额敕封文字清晰明亮,两旁金刚神像威猛肃穆。
五间大殿,龙鳞般的青瓦整齐排列;四周僧房,龟背般的磨砖缝隙紧密。
钟楼森然耸立,经阁庄严巍峨。
幡竿高插直入青云,宝塔影影绰绰映入碧空。
木鱼横挂,云板高悬。佛像前灯烛闪耀,香炉内烟气袅袅。
幢幡摇曳,观音殿紧连祖师堂;宝盖相接,水陆法会贯通罗汉院。
护法诸天时时降临,降魔尊者年年现身。
鲁智深走入寺内,在东西两廊随意观瞧,径直来到知客僧的寮房前。
正巧遇到一个道人,道人见了他,赶紧进去禀报知客。
不一会儿,知客僧走了出来,见到鲁智深生得一副凶猛模样:提着一根沉重的铁禅杖,腰间挂着戒刀,背上背着包裹。
鲁智深将包裹放下,禅杖一边,打了个问讯,知客僧回礼后,鲁智深说道:
“小僧是从五台山来的,我的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托我来投奔清大师,愿做一名职事僧。”
知客僧听后,便说道:
“既然真长老有书托付,应该马上带你到方丈。”
于是知客引领鲁智深来到方丈,解开包裹,从中取出书信。
知客道:
“师兄,你怎么不知规矩?”
“大师长老出来时,你该解下戒刀,拿出七条、坐具与香来,礼拜长老。”
鲁智深一听,顿时明白,便解下戒刀,从包裹中取出一炷香、坐具和七条,按照要求准备好。
知客又给他披上袈裟,教他铺好坐具。
接着,知客问道:
“信香在哪里?”
鲁智深答道:
“信香?”
“这里只有一炷香。”
知客心中有些疑惑,但没有多说。
不久,智清禅师和两位使者走了出来,禅椅上坐着。
知客赶紧上前打问讯,向长老禀报:
“这位僧人是从五台山来的,带着真禅师的书信。”
智清长老一听,欣然答道:
“好,好!师兄许久没有收到法帖了。”
知客便叫鲁智深将书呈上,鲁智深先在香炉里插上香,拜了三拜,将书信恭敬地递上。
智清长老接过书信,拆开一看。
上面写道:
智真和尚合掌,恭敬地向贤弟清公大德禅师呈上书信:
“贤弟清公大德禅师:
时光荏苒,天地相隔,久别重逢。
虽分属南北宗派,心意却始终如一。
今日有一事托付:敝寺的檀越赵员外欲为其剃度的僧人智深,俗名鲁达,乃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
因一事打死了人,智深自愿剃发为僧。
两次因醉酒闹事,扰乱僧堂,致使职事人员不能和顺。
因此,他特地前来上刹,希望能将其收录为职事僧,望大师能大度容纳,不要推辞。
此僧未来必能成正果,望大师慎重考虑,切勿推诿。
谨此,珍重,珍重!”
清长老读完书信后,便说道:
“远道而来的僧人,可以先到僧堂暂时歇息,吃些斋饭。”
智深谢过后,整理好自己的坐具和七条,提起包裹,拿起禅杖和戒刀,跟着行童前往。
清长老召集了众多职事僧人,聚集在方丈,开始说道:
“你们这些僧人,听我说,看看我师兄智真禅师的用心!”
“这位来的僧人,原本是经略府的军官,因为打死了人而愿意剃发为僧。”
“两次因醉酒扰乱了僧堂,导致职事僧人无法安置他。”
“你们若不能安置他,就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了。”
“既然师兄如此嘱托,不能拒绝;如果不收留他,师兄的心意如何解释?”
“倘若他在这里扰乱了清规,又该如何处置?”
知客说道:
“弟子看这僧人,完全不像出家人模样,本寺怎能安置他?”
都寺说道:
“弟子想了想,本寺酸枣门外的菜园一带,常有一些外来人来打扰,纵放羊马,扰乱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