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老夫人被折磨得有多惨,她们这些下人就有多痛苦,毫不夸张的说,她是最希望老夫人拿到解药的人。
嬷嬷离开后,厅内只剩下姜同甫、老夫人,以及两人的心腹仆人。
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她今日见了云庭可有异样?你说你怎么也不跟娘商量商量就直接上奏带人去地牢,万一陛下一气之下迁怒姜家怎么办?”
姜同甫一门心思都在解药上,听见老夫人的训斥,只能打着哈哈,“母亲教训的是。”
他有些凝重道:“不过,我瞧着云儿的模样,好像云庭也没有对她说实话。”
“看来要想打听到消息,还是得让他们祖孙俩多见见面。”毕竟十多年没见,云庭或许对姜挽云还有戒备。
他相信多带人去几次,说不定云庭就招了。
陛下吩咐刑部审问云庭十余年,衙门所有的酷刑都用了个遍,连他也经常去劝说云庭,但那老东西就是不肯松口。
姜同甫猜想,那画卷能得云庭如此守护,定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惜这是陛下要的东西,他没法抢走。
老夫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若是真顾忌亲情,当初云家被抄家的时候便早说了。”
姜同甫摇摇头,母亲不懂朝政,哪里知道他们这些人心中的想法。
他不欲对牛弹琴。
老夫人见他不说话,心里不乐意,不禁埋怨,“她这次只给一粒解药,那你和景裕他们怎么办?”
她已经下意识将今日获得的那颗解药视作自己的.
姜同甫心里长叹一口气,孝道压得他喘不过气。
偏偏老夫人还在他耳边嘀咕,“我早跟你说了,那孩子或许都不是你的种,你还将人养在府里。如今可好,害了我们全家啊!”
姜同甫闻言只觉丢脸,“母亲,此事莫要再提。”
老夫人看了看身边下人,一时也有些尴尬。
姜同甫心里膈应,那年他上京赶考后云蔷正好怀孕,到京城又早产,再加上老夫人明里暗里说云蔷不知检点,说孩子不是他的。
这话在姜同甫心中就像是烙下了永久的伤疤,挥之不去。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怀疑姜挽云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也默认老夫人的要求,不让云蔷入姜家祖坟。
老夫人见他如今还在意云蔷那个狐媚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好在云蔷死得早,孟淑涵虽然强势,但却因为深爱她儿子,自然事事都顺着她,她也算是熬出头。
姜同甫可不知道亲娘心里的想法,他整颗心都飞远了。
人到中年,越发容易回忆起往事,每每想起那段回忆,恍若隔世,甚至又想去看看云蔷的画像以排相思之苦。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歇了心思,真如娘所言,他定是被云蔷下了蛊,迷了心智。
母子俩难得的沉默。
等了许久,府医才姗姗来迟。
姜同甫拿出锦盒递给府医,“你且看看,这药丸有没有毒?”
他一直朝着府医使眼色,偏偏府医刚刚在归雁居被姜景元一通臭骂,骂他庸医,还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以至于他的脸到现在都是红肿的。
府医没缓过神来,根本不好意思抬头,自然也错过姜同甫的暗示。
府医麻利接过锦盒,打开后认真研究盒中的药丸,先闻后尝,只品出几味药材,别的也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这药丸应该是无毒的。
毕竟应该没有人傻到用人参做毒药。
他郑重摇摇头,“此药无毒。”
姜同甫见他没有看出自己的暗示,顿时恨得牙痒痒。
一旁的老夫人简直欣喜若狂,一手抢过解药,“太好了太好了!快,快给我倒碗水,我这就服药!”
太好了,她今夜可以睡个好觉,再也不会半夜被痛心醒。
姜同甫只觉老夫人的笑容有些刺眼,这样的笑容,本该出现在他脸上的。
老夫人也注意到儿子脸色不太好,可纵使知道原因,她也只能当做不知。
姜同甫一脸不舍看着那粒药丸,伸手夺了过来,转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府医,“这药丸,你能不能配制?”
府医果断摇摇头,“老爷,我只能看出这药无毒,还有人参之类的贵重药材,但是别的实在是看不出来,遑论让我配制。”
姜老夫人生怕儿子反悔,一把抢过药丸,直接吞进嘴里。
干涩的药丸入口带着苦味,险些让她吐出来,好在嬷嬷及时端来一杯水,那药丸才成功下肚。
姜同甫一看药丸没了,心里悔恨不已。
早知道他就不该怀疑姜挽云,在路上时就该不管不顾吃进去。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药已经没了,他再做出一副难看的神情也无济于事。
姜同甫迅速换了一副面孔,激动看着姜老夫人,“母亲,你现下感觉如何?”
姜老夫人不假思索摇摇头。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过分,所以不想告诉他药效极快,快到她已经不痛了。
母子两人各怀心思,等了半晌,府医给姜老夫人把了把脉,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姜同甫最终无法,只能一脸失落回到临风院。
以姜挽云一毛不拔的性子,他能获得一颗解药已是不易,他要如何才能拿到第二颗。
姜同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当晚,姜挽云吩咐红袖守好清风苑,她又穿着一身黑衣前往镇南王府。
又到了替镇南王放血疗伤的日子。
她来到王府时,沈铭已经将猪肉还有炭火全部准备齐全。
“姜姑娘,有劳了。”沈铭感激不已道。
姜挽云摆了摆手,无所谓笑道:“无需多礼。”
她愿意来救镇南王,是不忍英雄遭贼人毒手,再者,老王妃是好人,实不该接连承受丧子之痛。
姜挽云照旧给床上的镇南王施针放血,施针到一半,屋外传来打斗声。
她抬眸看向沈铭,沈铭立刻脸色凝重道:“姜姑娘放心,沈某会守好屋子,绝不会让人闯进来。”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被踹进屋中。
打脸来的太快,让沈铭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