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工人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就去找了董志辉,想让董志辉把小赵救出来。
董志辉听到他们复述事情的原委,说道:“我救不了。只能靠你们自己。”
一个工人问他:“董厂长,也别藏着掖着,你给指条明路。”
董志辉小声说:“你们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工人说:“谁?”
董志辉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工人很气愤:“董总,我们当你是自己人,你却这样跟我们说话?你见多识广,到底该怎么办?给条明路。”
董志辉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什么领导啊。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生闷气么。现在最关键不是去闹事,而是去救小赵。都还没开始呢,小赵就被抓了,还闹个屁啊。”
这几个人才如梦初醒,可他们也不知道小赵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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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小赵被抓了,工人们不闹事了,范永忠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他对方所长点头哈腰:“领导,多谢你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唉,这群人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搞七搞八的。给您添麻烦了。”
方所长严肃地说:“要不是看在黎光头的面子上,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管。好好管你那一亩三分地吧,以后再也指望我会出头了!”
范永忠千恩万谢地将礼物塞到方所长手里。
就在这时,方所长过来了:“所长,县公安局的人,找您谈话。”
方所长脸色大变:“这么快就传到县里了?”
司机开着车,送方所长到了县里。
他在县政府外等了两个多小时,见到县公安局局长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煞白的,魂仿佛不在自己的身上。
“局长,情况怎么样?”
公安局局长骂道:“叫我们马上把闹事的工人放了,彻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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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上阳县信访办主任冯文远去市里报道,市信访局局长交代:
“最近你们上阳出了个事,沿河村罐头厂的事儿,你知道情况吗?”
冯文远心下就是一惊,谨慎地说:“知道。可我们当时在通电话的时候,那些人突然消失了,我话都没说完。”
局长骂道:“你才上任就出这事!你还敢袖手旁观?”
他踱着步子,气愤不已:“沿河村出的这档子事,就是丢我们的脸啊。你看看,你看看,就这么屁大的事儿,刚上来的这个村长,这个什么范永忠,就处理不好。可一个村庄的事处理不好,你镇上也不能随便抓人,否则这事就传到县里来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一点觉悟。”
冯文远一愣:“好,我马上回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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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冯文远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
吕科长看到丈夫一脸沮丧,问道:“怎么了?好不容易你调回县里,咱们夫妻可以团聚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冯文远叹气:“还不是为了那个沿河村村办工厂的事儿。你知道的,就是董志辉办的那个工厂嘛。其实本来这工厂就是他办的,只不过挂了个村办集体企业的名号。后来有人闹事,他就干脆把厂捐给村集体了。
可新上来的那个村高官,叫什么范永忠的,真是蠢的跟猪一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本来还有利润的工厂,非把人机器设备拆了,都租给了县罐头厂。”
吕科长一脸震惊:“董志辉的工厂?沿河村的?”
冯文远又说道:“厂里的工人,都是以前沿河村的懒汉,穷的几个兄弟穿一条裤子的那种。在罐头厂干了几个月活儿,工资很高,马上就要娶上媳妇了。可范永忠这样一弄,他们就失业了。”
吕科长幽幽地说:“明摆着的,组织部部长有问题。”
冯文远越加气愤:“我何尝不知道,他跟黎中业很熟。可我们信访办和组织部是平行单位,我又管不了人家。可他要是没处理好,我还得背锅!”
吕科长出主意:“你可以这么做。给组织部部长提建议,他不听,你就把情况如实汇报好了。要是怪你,你就说没有权限。”
冯文远用手拍拍老婆的肩膀:“真是我的贤内助。这里面有什么内情,还是去问董志辉比较好。你跟他那么熟,要不你去问?”
吕科长冷笑道:“你得罪过人家,帮你侄女抢了人家媳妇儿的民办教师岗位。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
冯文远脸上显出愧疚的神色:“这怎么办?”
吕科长说道:“这样,你给人行个方便,算是诚意。然后你再问这事儿。”
冯文远挠挠头:“我能帮他什么啊。”
吕科长说道:“他们还真遇到困难了。董志辉把罐头厂捐了之后,现在开的商店就没主体了。他们想设立个私营公司,可政策没下来,‘吧唧’就卡这儿了,他们的业务推进不下去。”
冯文远点头:“好,我就说,愿意帮他们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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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吕科长给董志辉打了电话:“小董啊,你上次不是提到公司还没注册吗?我给我爱人说了,他很关心,你方便出来见个面说说这事吗?”
董志辉正为这事一筹莫展,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关心,喜出望外,“好。方便。”
挂了电话,董志辉实在联想不到,为何冯文远会来关心他的事儿,他们俩八竿子打不到边啊。
这是董志辉第一次见冯文远,冯文远名字里带个文字,的确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知为何,董志辉总觉得冯文远初见他时脸上有一丝若有如无的尴尬。他立即反应过来,难道对方因为帮侄女抢了赵新蕊的民办教师工作感到尴尬?
当初这事,的确让新蕊痛苦万分,可后来新蕊来县里了,这事也就释然了。
既然对方是来帮忙的,那就不能表现出计较。
冯文远说道:“小董啊,听说你想设立私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