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安陵容三观崩碎了之后很快振作,同样操作着送了封信回沈家。
当初她的父亲出事,沈眉庄连一封信都不舍得写,导致她父亲惊惧过度,觉得没希望了,直接死在牢中。
那会儿她可是陪着她俩被整个后宫嘲笑羞辱,她只是想求一封信,叫父亲安心等着,她会想法子讨好别人,或者求皇上,给他谋求生机的。
只是沈眉庄始终不愿。
如今,她却是愿意的,终究姐妹一场,也不好叫对方家中人死得不明不白不是?
据说菜市口当天,沈家嫡亲一脉将她们亲手培养寄予厚望的女儿,骂了个底朝天,极个别还发出疯狂诅咒。
要她生生死死为奴为婢,做甄姓走狗,鳏寡孤独,不得善终。
收到华贵妃带回的消息,她又很好心的跑了冷宫。
当年窗户边的耳语,这两人说她不顾姐妹狠毒自私没骨气,就因为她为了一口不馊的饭菜讨好华贵妃。
如今,她便也真真狠毒上一回。
推开门,一股经年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拉开挡在她身前的宝鹊。
安陵容瞧见了躺在墙角草堆上满脸死志的绿菊花。
她一步步走过去,一字一顿的,轻柔缓慢的,将沈家之事娓娓道来。
于是,她瞧见了熟悉的一幕,那便是沈眉庄没啥反应。
不禁冷笑。
“眉姐姐同甄姐姐不愧是莫逆之交,苟且都能苟到一块儿”。
“对了,卫太医年轻有为,却不想死前自我忏悔挥刀自宫,没来得及被赐死,便疼死了”。
冰凉的地面,沈眉庄枯木般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也不知是为着姐妹,还是为着男人。
安陵容淡淡挑眉,起身朝外走去:当真是亲同姐妹,一丘之貉。
她之所以同他们格格不入,估计就是因为她太过正常吧。
后来,安陵容没再关注过冷宫的消息,沈眉庄的赐死皇上并未规定时间。
这是华贵妃给她的一个恩典,叫她慢上沈氏一步。
周宁海去行刑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检查过才知道,是小产后治疗不及时起了高热,发烧活活烧死的。
同一时间,温宜正窝在她亲额娘的怀里笑得咯咯咯。
~
又过了三月,皇后再也憋不住了,又实在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频频关注着端妃。
两人虽各自为策互不干扰,却见鬼的殊途同归,当年合伙搞掉华贵妃的孩子,如今同样莫名其妙走上了一条路。
相同的是,当年是太后出面,如今的皇后依旧是缩在背后推动。
端妃撑着最后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也知道孩子她是得不到的。
可那又如何?
她这辈子有两个执念,一个是皇上,另一个,便是孩子。
偏生余莺儿都有了,一时恨得比恨华贵妃都多,翊坤宫不让她死,就是要她苟延残喘着,可她实在煎熬。
这是决定自己不舒服,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是华贵妃,而是那个拥有了胤禛身边所有女人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始终追逐不得的人。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承乾宫的人不缺金,家人都是被拿捏的。
无从入手的两个疯婆子开始等着即将进去的接生姥姥。
前者,要的是一尸两命。
后者,要的是去母留子。
即将临盆之际,余莺儿在承乾宫院中健步如飞,听说生前多走走,生的时候才会快。
她没生过没经验,但听有经验的不会错。
新来的接生姥姥一批六人,进来的时候刚好瞧见她。
余莺儿粗粗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这些人还要过上最后一道,叶嬷嬷本人也会接生,挑一两个不过是为了到时候打下手而已。
只是就是在这样一致的想法下,所有人防备心骤减。
彼时一片静谧的庭院内。
阳光温暖着大地,温暖着承乾宫,精巧绝伦的秋千椅沐浴在光晕下,随风摆动。
檐角上安放的灵兽同乌雅四目相对,你侬我侬忒飒情多。
一切都很美好。
十分和谐。
却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画面突变,几位嬷嬷中的一位闪电般调转方向直愣愣朝着余莺儿撞过来。
嘴里高喊着,“我要为刘嬷嬷报仇!”。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
最终余莺儿没被撞到,也没被吓到,反而是一直保持着一级戒备的夏木飞身出来被撞退了两步。
同时在脑海里想着:陛下果然有先见之明,还得时时刻刻盯着才叫保险。
那位嬷嬷见没成功,眼底极快滑过一抹不甘,反身就要自杀撞柱。
余莺儿抢先下令,“摁住她!”。
狗娘养的还想自杀?
夏天领着小路子把人扣下,同时那头傻眼的嬷嬷们一脸懵逼冷汗泠泠跪在地上。
不是!
她们是清白的啊!
会不会被连累啊!
这位很勇的嬷嬷见没撞死又换了个死法,咬舌自尽。
不过也没死成,舌头被当场卸掉。
余莺儿两颗眼珠子黑黝黝的,抱着肚子走上前,提起脚轻飘飘落在她的半边脸上,使劲儿研磨,冷笑着狠狠踢断她的鼻梁。
“为刘嬷嬷报仇?”。
当她真傻呢。
“查!使劲儿查,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这件事并未惊动后宫,但余莺儿没什么事儿的消息传出去,皇后便知道废了。
一个瘫软坐下,“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啊~”。
几十个的接生姥姥,祖宗十八代都被查了个遍,最后能送进去的只有这一个。
因为她全家死光光,无儿无女无牵无挂。
只是没人知道,这位田姥姥本姓柳,是皇后姨娘的同胞姐妹,双生子不祥,柳家送走了其中一个,抛在水中。
阴差阳错之下进的宫,这位嬷嬷一生颠沛流离,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父母亲。
宜修是幼儿时期听其外祖母提过一嘴对方手心胎记,又查了她,连哄带骗下相认的。
其实她并不十分确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