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观众的殿内,阿阮推开弘历靠过来的脸:“臣妾有些累了,想要休息,皇上去忙吧”。
只是还没走两步便被人抱住,耳边一阵温热袭来:“朕不忙,陪着你”。
这会儿哪里能走。
阿阮半晌不说话,只是淡淡抬眸,一个劲儿的看向窗外,得不到回应的男人转到她跟前,却是一眼怔住。
此刻的阿阮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眼底深藏着的脆弱似乎将要破土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有点惊到,捏着她的下巴重了重,阿阮回过神来,平静淡然的开口:“我忙”。
你不忙我忙,这是她现在最好的教养。
弘历一次次的不作为实在耗费她心神,她不是真的没有脾气,最起码当初,她就很有脾气,只是那会儿的自己,有人顺着。
他告诉她,应该生气,应该报复,也应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可是来了这座宫廷,她学会柔顺,一片片埋断棱角。
弘历总算是看出来她不开心了,但他是皇帝,小哄算情趣,再追究就是别人不懂事了,知道她又被无故牵连很是无辜,可他不能只考虑她。
“你确实······该花点时间冷静冷静”。
松开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只是不知道身后的阿阮已经转身走开。
李玉看得嘴角直抽抽,实在瞧不得自家主子唱独角戏,善意的提醒了一声:“皇······皇上,咱先回去吧,顺妃现在管着后宫事,想来是真的忙”。
闻言,弘历眼底陡然一闪:“告诉皇后,顺妃今日受了惊需好好休养,协理就先停了”。
听到消息的怀夕立马不好了,小眼神瞬间朝李玉杀去:“······”。
李玉冤枉死了,先是一愣后是一苦:“······”。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又等了一会没见身后有什么动静,没忍住回头瞅了眼:“······!”。
“走!摆驾!”。
直到出来,李玉又被踹了一脚:“人呢!”,竟还不见追来!
李玉都要哭了:“这······娘娘许是真的忙”。
弘历气到心梗,从出生吃奶到会走路记事开始,就没这么怄气过。
原地转了好几圈后才上的辇,李玉揉着屁股起身:“起······哎!落轿落轿,皇上您当心!”。
弘历下了轿直奔殿内:“都给朕滚出去!”。
正准备开骂的杜若:“······”,还好她收嘴快。
替阿阮斟茶的怀夕:“······”,她在分析局势呢。
门外追来的李玉,眼见着里边几个不机灵的丫头还杵着不动,眼前一黑,急吼吼挥着拂尘。
小声吩咐着:“走走走,快些都”。
门被带上的瞬间,阿阮也被压在了榻上:“啪!”。
这是第一次,她对眼前男人动手。
还是很不体面的扇巴掌。
扇完她就后悔了,倒不是怕死,主要小仇仇没报,死不瞑目。
于是开始自我拯救,先发制人:“皇上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难道就因为我是战败送来的,就这样不当回事吗?”。
说着眼泪断线珍珠般往下掉,双肩一颤一颤的可怜兮兮又惹人垂惜。
弘历被打懵了还来不及雷霆呢就被反降一军,身下女人哭得惨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她被打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生生压下火气的将哭成泪人的凶手扶起来。
还得揽在怀里细细安慰:“行了,朕原谅你了”。
“······”,顿了顿,哭得更起劲,更为伤心了,绝望得跟死了老母一样。
弘历简直想甩手走人,偏生阿阮哭得是真好看,或许不能说是哭,得叫泣,声音柔柔的弱弱的,没筋的嫩叶般,软得他放不下。
就静静等着她累了才低声开口:“朕······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今日这事儿朕也处置了令妃是不是?”。
主要还是魏璎珞今日冲动了,怕是被人算计,实在罪不至怎么样。
阿阮垂眸不说话,令妃遭人道她懂,她也并不是要弘历刀了她,她生气的是他和稀泥的态度,棒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他就一味的和事佬。
当然,他是一国皇帝,没那么多时间精力,遇到事情更是需要多方平复权衡利弊,她理解,也明白,但是不接受。
因为那根棍子是打在她头上,所以,她只能闹起来,力所能及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阮抬起沾满泪珠的眼眸看着他:“皇上,我想回家看看,我想家里人了,她们就不会这么欺负我~”。
半真半假的话在现在说来实在难得幼稚又动人心,还格外有说服力。
弘历瞬间沉默下来,宫妃归家算特例,当初的富察氏同他年少夫妻,进宫后到死都没能回去一趟。
何况一个才归顺不久的南疆……送来的嫔妃。
阿阮又开始了她的低泣,无声无息,偶尔还小心翼翼又满眼小期待的望向他。
联想到她入宫后确实事故连连,弘历到底还是松了口:“······翻过年,朕带你西巡”。
说来他东巡齐鲁,南巡江浙,北方木兰围场更是多次前往,西部······还真没怎么去过。
年后。
阿阮埋在他怀里,闭上眼脑子飞速运转,快了,很快了。
见她软化下来,弘历也是心神具缓,真是再没有这般费心费力过了。
门口守着的李玉又忙活着烧热水了,刚要坐下缓缓,随即便收到一道冷冷的目光,这给他火大的,他可是御前总管!
抬头一看哪个不要命的。
哦,怀夕阳呀。
“······”,也不是不能忍。
宠妃身边的头号近身,瞧着他家爷眼下的态度,他还是需要对人家稍微松范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