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萧琰表情如常，两手抱于胸前，直勾勾地看向若雪。
“怎么会？”蔡太医倒吸了一口凉气。
事关宫廷秘事，他们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蔡太医眉头紧锁，嘴角抽了抽：“依王妃看，皇后娘娘是何时中的毒？”
“一个半时辰前。”
这是寿宴刚开席的时辰。
众人一脸愁云惨雾，面面相觑。谁敢在太后寿宴上给皇后下毒？
其中一个太医再次摸了摸脉，“好在娘娘凤体无恙。”
若雪眸光轻颤，“若是晚了一时半刻，娘娘凤体大损，元气大伤，活不了几年的。”
就像景帝一样。
众人再次噤声。
“既如此，皇后身体大安了，着人送回坤宁宫好生将养吧！”太后冷着一张脸，被一众宫女簇拥着进宫。
景帝跟在一旁。“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眼冒怒火，甩起宽袖，“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后寿宴上做不干净的手脚？”
砰砰几声，众人连忙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景帝揉着太阳穴，眸光发寒，“将今日进出慈宁宫的人，都查上一查！”
众人将头埋得更低。
天空忽地飘起了雪花，随着风拍打着窗棂。
景帝手里捏着温热的茶碗，“今儿若是没查出个端倪，谁都不许出慈宁宫！”
他指着若雪，“你说说看，这毒是怎么下的？”
若雪颔首作礼，“这种蛇毒只能从口入。”
“查，一定查！”景帝低喝道，又架不住身子不好，咳嗽了两声。
内殿上，安静无声。
不一会儿，高山端来一摞折子，“今儿出入慈宁宫的名单就在此处了，一众宫女太监都被羁押在慎刑司了。”
“这些个不干净的奴才！”景帝翻起折子随意看了两眼，气得扔在地上。
折子摔到若雪的脚边。
若雪垂眸看着绣鞋边的名录，忽地，在第一行名单上，看到了太子妃身边的花嬷嬷。
她指着花嬷嬷的名字，开口道：“今日，怎么花嬷嬷一早就出了慈宁宫，再也没回来？”
景帝斜睨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
太后面色一暗，手中捏起拳头，声音尖锐得很：“今儿最重要的是，查出谋害皇后的凶手。阿琰媳妇，你就别打岔了！”
若雪心头更是惴惴不安，一直跳个不停。
她蹙眉微道：“今儿怎么没见太子妃娘娘？”
太后身旁的桂嬷嬷冷眸扫向若雪：“太子妃身子重，怕今儿的寿宴吵着她，就让花嬷嬷陪着娘娘去佛堂歇着了。”
不太对劲。
若雪说不出哪儿的不对劲，一丝电流从脚底窜到头顶。
“陛下，我去看看太子妃。”
景帝还没说话，太后唇畔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你今儿倒是忙得很。”
四下寂静。
倏然，殿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来人啊！救命啊！”
若雪心头一凛，这是花嬷嬷的声音。
接着就是御林军粗暴的低喝声：“何人敢在此喧哗？”
“救救太子妃！奴婢求见陛下！太子妃快没气儿啦！”花嬷嬷匍匐在地，头顶上抵着御林军的一把弯刀。
花嬷嬷声音喑哑：“陛下，太子妃正在佛堂生产，眼下快没了气儿！”
若雪走出殿外，见花嬷嬷头发散乱，衣袍上沾满雪沫子和会腻，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若雪心头一紧。
看来太子妃情况不妙。
她朝景帝做了一个深深的长揖：“还请陛下容我去佛堂一趟。”
景帝疲倦地点点头。
太后面色冰寒，蹙着眉头，“快去，把那两个稳婆也带上！”
“花嬷嬷，快带我去佛堂！”若雪连忙跟在花嬷嬷身后。
自从太子被禁足后，太子妃一直在慈宁宫养胎。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也是太后从自己的娘家千挑万选的，一早备在慈宁宫。
太子妃今早看着还没有生产的迹象，为求清净，太后特意让她在不远处的佛堂歇息。
哪知世上偏有巧事，偏偏在慈宁宫大宴时，太子妃竟开始生产了。
花嬷嬷一脸忧心，“一个半时辰前，娘娘的羊水就破了。”
一个半时辰。
若雪凝眸，这时辰未免太巧了点。
皇后也是一个半时辰前中的毒。
若雪捏着锦帕的手，出了一层细汗。
花嬷嬷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一点迹象都没有。娘娘本来还说，要在院里赏雪呢，哪知不过一炷香时间，就突然肚子疼了。”
“那都一个半时辰了，为何不早日来通报？”
花嬷嬷气得满脸通红，“佛堂不知哪里来了一队御林军，说是要保护太子妃，可偏偏不让我出去找太医。”
“若不是佛堂后有一个狗洞，我都没法出来！”花嬷嬷脸上花成猫脸，“娘娘有些难产。”
若雪心头的弦霎那间绷得紧紧的。
这一看，就是有人不愿让太子妃顺利产子。
若雪扭头看了一眼萧琰。他的薄唇紧紧抿着。
风雪萧萧，松树覆盖着一层白雪。密密的松林掩着一处小小的佛堂寝殿。
殿外空空，哪里来的御林军？
佛堂虽说与慈宁宫相隔不远，但这里环境自成一体的清幽。若出了什么事，没有宫女通传，慈宁宫那边是万万不知道的。
其心可诛！
等慈宁宫的诸事一了，众人即便到了佛堂，太子妃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啊……”远远就听见太子妃声嘶力竭的呼痛声。
若雪领着珊珊大步走进佛堂。两个稳婆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小小的禅房，如今被当作产房。
几个伺候的宫女不时端出一盆盆血水。
太子妃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灰色，丝丝缕缕的乌发黏着额头。
她上牙咬着下牙，一见若雪的身影，便泄了气：“雪娘……妹妹……我怕是生不出来了……”
“先别说话，省省力气……”若雪柔声道。
罗汉床早洇湿了血水，满床狼藉。
两个稳婆往下探头一看，圆脸立时黑成烧炭，浑身打哆嗦：“这怕是生不出来了！”
“婴孩可太大了！”
“勉强生的话，只怕一尸两命！”
其中一个稳婆连滚带爬地跑出产房，给景帝、太后汇报里间的情况。
“陛下，太后！太子妃恐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