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和林国庆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明明,白白已经有11岁了,上小学五年级。由于夫妻俩,尤其是林国庆平时工作忙,很难照顾到女儿的生活与学习,便让姐妹俩就读在一所可以住校的学校。
这日周六,第二天休息,林国庆从学校把女儿接了回来,晚上9点多钟,他安排女儿睡下,自己便伏案工作起来。
工作了近3个钟头,大概是有些疲倦了,林国庆抬手用拇指食指捏了捏,揉了揉两眼之间,尔后瞟了一眼自己熟睡的女儿,又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思索着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啊?这都快一点钟了,清清怎么还不回来?她会去哪?是和马云飞在一起吗?刚回来就去见面?大哥曾跟我说过……要我注意留心他们两个,担心会出乱子,真的会吗?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三十五六的女人了,还会……红杏出墙,搞那个名堂?不,不会的。清清是有自制力的,不是移情别恋的人。不可能,绝不可能的事。嗨,我?我怎么会这样胡思乱想呢?真是见鬼了。作为丈夫,我怎么可以随便怀疑妻子的忠诚呢?哼哼,真是岂有此理啊我!荒唐,太荒唐了。”
林国庆这样想着,虽然在心里不停地否定着、用力指责着自己的所思所想。然而,这个令他感觉忐忑不安的念头已然是冒了出来,他又无法控制,无法压抑自己的思绪不往那个方向奔跑。于是乎他不禁又这样在心里问道;
“可是,到底是什么理由,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一回来就往外面跑?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回家?这是……为什么呢?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着她?阻碍她……回家?难道……”
林国庆想不下去了,心中五味杂陈,莫名地觉得烦躁,索性站了起来,走出房间下楼来了。
向前飞在深城出事后,洪玉就搬回娘家去住了。现在,这栋两层楼中只有林国庆和清清一家四口住在这。往日兄弟姐妹们欢聚一堂,在一起和谐、热闹的说笑声,再也没有了。
夜深人静,一楼大客厅没有开灯。林国庆走到长沙发前坐下,又陷入了沉思与猜测,心情更加的沉重和阴郁了。没过一会儿,灯亮了,只见清清出现在了客厅门前,灯是她打开的。
发现林国庆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清清先是一惊,走近他,诧异地问:“秀才,你怎么还不睡呀,一个人坐在这干嘛呢?女儿呢?”
“回来了。”林国庆随口说,没有直接回答清清的话。
清清又问:“你怎么还不睡呀?”
林国庆说:“睡不着。我……”
听到这话,清清有些不耐烦了,“哎呀,好晚了,休息啦,走走走,上楼睡吧。”
林国庆说:“你去休息吧,我想再坐一会。”
清清觉得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怎么啦你?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林国庆笑道:“没有。我就是想坐一会。你去休息吧。”
“那行!”清清说道,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独自上楼去了,对于他的反常没加以理睬。
林国庆苦笑了一下,对于清清的态度,他表现得无可奈何,貌似吃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最后无力地把上身靠在了沙发背上,杂乱无章的思绪又一次出现,在黑暗中漫无边际地四处乱扬……
毫无疑问,向前飞那天对他说的,那些有关于清清与马云飞在一起的话,已然形成了一个结,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次日早晨,一家四口全起床了,洗漱完毕。
清清坐在饭桌前,单手托腮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这时,明明,白白拿着书包从楼上跑了下来,到客厅沙发前,把书包放下。然后从里面拿出考试卷,跑到清清面前,把试卷放在桌上。
明明首先说:“妈妈,给我们签字。”
清清笑问:“你们考了多少分?”拿过试卷查看分数。
明明说:“我考了98分。”
白白大声说:“我考了100分。全班第一名。”
清清很高兴,“哈哈,还是我的白白厉害哦。明明,你怎么比妹妹少了两分呢?”
明明说:“我填错了一个填空题嘛。”
白白嬉笑着说:“嘻嘻,姐姐粗心大意了撒。”
“下次认真一点哦,明明。”清清说完,拿起笔在试卷上签了名。“好了,宝贝,快收起来吧,要吃早饭了。”
“好咧!”姐妹俩齐声应道,动作飞快地收起试卷,跑到沙发前把试卷塞进书包,然后回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明明冲厨房里喊:“爸爸,快点呀!”
白白附和着也喊道:“爸爸,我们饿了哦。”
“我去帮爸爸的忙。”明明说着就往厨房里跑去。
“我也去。”白白说着也跑进了厨房。
“来了,来了。”林国庆端着两碗汤面出来了,把汤面放在桌上,对女儿说,“肉丝面。明明,白白,你们的,一人一碗。”说完又返回厨房。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碗汤面和一盘煎饺放在桌上,对清清说,“你的,快吃吧。”
一家四口,各坐一方,动筷子开吃,和谐温馨。
林国庆边吃边对清清说:“清清,我今天就要下工地了。”
清清不解,“又要下工地,这么热的天,你们科室人员还下去?”
“这次不同。”林国庆解释说,“这次是跟处长一起去。我可能要在下面呆上半个月。吃了饭,你开车送明明、白白去爸那吧。爸说……”
“你送去吧。”清清打断了他的话,“我上午还有事呐。”
明明这时说:“哼,妈妈好懒,一次也没有送过我们”
白白也不高兴地说:“每次都是爸爸送。”
清清笑道:“我的宝贝耶,妈妈工作忙嘛!”
白白说:“爸爸是科长,当领导的,更忙哦。”
“就是嘛!”明明冲道,“不想送就不想送,还找理由,哼!开着个宝利车到处兜风。”
白白说:“宝利车还是人家毛崽舅舅买的呐。”
明明附和着说:“就是啊!就晓得自己开着车去玩,也不带我们去,哼!”
清清诧异地看着女儿,说:“哟呵,明明、白白啊,你们这小嘴巴子还蛮厉害的嘛!”
明明、白白相视一眼,做了一个怪相,然后低头吃面,不再言语了。
清清对林国庆说:“秀才,我看还是把明明、白白送去育元学堂吧,我和楚楚就是在那读的小学,现在都成贵族学堂了,那是全托的。”
林国庆说:“那不太好吧?一年要两三万呐。而且,据说那里都是一些小皇帝小公主,学习风气也不怎么好。”
清清说:“没有的事。人家学习抓得很紧,教育质量也很高,学生竞争也很厉害,这对女儿的学习有好处。至于钱嘛,我跟小毛崽说说就是了,他会出的。”
林国庆为难起来,“你的车,小毛崽已经给你出了21万了,还让他出钱,这不太好吧?”
清清很不以为然,“没事,汪杰管财务,我再跟她说说。”
……
明明、白白在外公司徒宇章家玩了一天,吃了晚饭,在外公的监督下,温习了一个钟头的课本。然后,两姐妹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剧了。并且针对电视剧的剧情内容议论起来。只听白白生气地说;
“姐,军军爸爸好坏耶,是吧?”
明明说:“军军爸爸打飞机找了别的女人,不要军军妈妈了,也不要军军了,当然坏咯。”
白白疑惑地问:“姐,军军爸爸干嘛要打飞机吗?”
明明自作聪明地说:“嘿,有第三者插足呀!”
白白又问:“爸爸会打飞机吗?”
明明脱口说:“爸爸才不会呐,毛崽舅舅就会。”
白白笑了,说:“毛崽舅舅又没有结婚,他没有老婆。那不算是打飞机,毛崽舅舅是在拍拖,泡妞。嘿嘿,这个我晓得的。”
明明作出神秘状,低声说:“白白,姐告诉你哈,毛崽舅舅泡妞好厉害哦,现在呀,他有好几个妞哦,好棒哦。”
这时,司徒宇章从卧室出来了,说:“明明、白白,都快十点了哦,你们还不睡觉呀?”
明明撒娇道:“外公,让我们看完这一集嘛。”
白白说:“这一集好看耶!”
司徒宇章笑了,“这可是大人看的电视剧哦。”
明明用力说:“我们也看得懂的。”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明明立马说,起身跑去开门了。
无疑,明明、白白这对小双胞胎,明明比妹妹白白要活泼、泼辣许多,这一点特别像妈妈清清。而白白呢,她的性格显得要柔弱、娇甜一些,在性格上更像她们的阿姨楚楚。
门一开,秀才林国庆出现在了门口,明明惊喜地叫道:“爸爸!”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
“爸爸!”白白叫着也跑了过来,牵住了林国庆的另一只手。
父女三人进来后,司徒宇章问林国庆:“你不是今天下工地吗?怎么又回来了?”
林国庆解释说:“我们处长出了些问题,据说是……涉嫌受贿,被督查部门叫去谈话了,工作延期了,要我另等通知。”
司徒宇章一怔,“那你呢,没有事吧?”
林国庆笑着说:“爸,看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呐。我主要负责的是技术方面的工作,很少负责工程的。”
司徒宇章放心了,说:“嗯,你没事就好啊!现在,霹雳国家干部在经济上犯错犯罪的不少哇,你千万要注意,非法收入一分钱也不能有,不能腐败啊。”
林国庆坚定地说:“嗯,我知道。这个您就放心吧。嗳爸,我还是带明明、白白回去吧。您不是跟几个同行约好了,明天一早要去旅游采风吗?您……早点休息吧。”
……
带着女儿回到家,进铁门,又走进黑暗的客厅,林国庆冒出一句:“妈妈,又没在家?”
打开客厅吸顶灯,明明忙说:“我上去看看。”
“等我一下,姐,我也去。”白白说着,也往二楼跑去。
林国庆忙叮嘱,“你们慢点,明明,牵着妹妹的手,别摔到了。”
明明听话地牵着白白手,两人一起跑上楼,用力推开家门,闯了进去。林国庆拿着女儿扔下的书包跟在后面。哪知刚上楼来,准备进门时便听到姐妹俩愤怒的叫喊声传了出来……
首先是明明的叫喊声:“你是谁?干嘛跟我妈妈在一起?出去,出去,快滚出去!”
接着,白白的声音也传来了,“妈妈,他是谁呀?干嘛到我们家来呀?”
清清的声音也传来了,那是凶女儿的声音:“明明,你干嘛,不许这样。”
听到这些声音,林国庆惊愕不已,呆若木鸡。
大概是被妈妈凶了一顿,明明特别委屈,哭着跑了出来,冲林国庆喊:“爸爸,那个男的握妈妈的手,你快去扁他,叫他走,滚出我们家去!快去呀!”说完,她便使命拉着林国庆的手,不住地催,“快去呀,爸爸,把他扁走呀!”
无疑,明明口里说的“扁”字,那是从港城影片里学来的口语,是“打”的意思。她对父亲林国庆说,要父亲去扁他,就是去打他。而这个他,林国庆知道,一定是马云飞。
林国庆仿佛是忽然醒悟,明白了屋里发生了的、或是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但他非常理智,猛地一手一个把女儿抱了起来,转身疾步走进另一个房间,也就是向前飞夫妇的卧房。进房后放下女儿,他用力把门关紧,锁死。
明明仍不得消停,哭喊着说:“爸爸,你干嘛呀?你不去扁他,我去,坏蛋。”
林国庆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咬牙切齿,腮帮上的肌肉一紧一松,狰狞可怖。白白眼睁睁地看着,吓得哭了起来,抓住林国庆的手,可怜兮兮地说;
“爸爸,我……怕!”
明明却顿着秀眉,鼓励妹妹,“白白不怕,我们和爸爸一起去扁那个坏蛋。爸爸……”
“明明!”林国庆忽然大喝一声。
明明吓坏了,急忙住口,怔怔地抬眼瞅着自己的爸爸,幼稚的脸庞上满是迷糊,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爸爸如此动怒,对她发脾气。
“爸爸。”白白哭着,把林国庆抱的更紧了。
“爸爸。”明明也哭着叫了一句,也把林国庆抱住,并哭着问,“爸爸,你怎么啦?”
林国庆仰头吐出一口大气,强行克制、压抑愤怒的情绪,镇定下来。然后在女儿面前蹲下,慈爱地微笑着为女儿擦去眼泪,柔声说:“宝贝,乖,不哭了,啊?都不哭了,啊?”
明明,白白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左哄右哄,直到11点钟,林国庆才把一对女儿哄着睡着了。而他自己却再也无法入睡,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咚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接着清清的声音也传来了,“秀才,你开开门,我们谈谈……行吗?秀才,秀才,开开门。国庆,国庆……”
林国庆无动于衷,没加理睬。良久良久,他猛地垂下头双手掩面哭泣起来……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毫无疑问,这会儿的林国庆,他的哭泣是一个男人真正的伤心至极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