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不平事，若一味退让，最后只会退无可退。
清清仗着身材娇小，几下便钻到了最前面。
“这世上哪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
她面容甜美，声音清脆，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店家本揉搓着疼痛的手掌，嘴里不干不净。
见如此可人的少女帮腔，顿时又挺直了腰杆。
“就是，只要吃饭，就得给钱！总算有人说句公道话。”
小道士不由面露难色。
“可是，我真的没有钱......不然，你再打我几拳吧。”
店家刚欲挥拳相向，又听他道。
“反正我也不疼。”
此言一出，店家更加火冒三丈。
打人的疼得半死，被打的居然说不疼？
刚想继续动手，清清却挡在了小道士身前。
“没钱还故意进店白吃，真给你们道观丢人，羞羞脸！”
小道士听她提及师门，顿时急了起来。
“我没有故意，我们道隐门弟子才不羞！”
常年问鼎昆仑论剑的道隐门？
莫谷央眼中闪过一抹幽暗。
清清转身，一脸为难地对店家道。
“他说他没有故意。”
轻飘飘一句，立刻将方向带偏。
“什么不是故意，我说他就是故意！”
店家怒气冲冲，嗓门愈发高亢。
清清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提议。
“你们一个说是故意，一个说不是故意，谁说的是真话呢？”
她双手一摊，忽似灵光一闪，拍脑笑道。
“有了。”
清清自袖中取出两个布袋，掂了掂小的那个。
“我家有件祖传宝物，叫做‘真言散’。
只要沾上一点，再将手伸入这布袋中，若所言不实，就会变成妖怪。”
众人目光齐聚布袋上，眼中半信半疑。
“你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来捣乱的？”
店家回过味来，率先发难。
清清哪会在嘴皮子上失利，当即反口挑衅。
“您这反应，不会是心虚吧？”
言罢，不待其回应，又转向小道士。
“你呢，敢不敢一试？”
小道士心思单纯，毫无城府。
“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妖怪。”
清清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旋即又听他道。
“但师父从小教导我们诚实守信，我并未说谎，当然是敢的。”
言毕，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至清清面前。
清清毫不迟疑，让其先后伸入两个布袋。
片刻之后，才缓缓收回。
只见小道士并无异样，只是手上沾染了些许白色粉末。
“看来你说的，都是真话。”
清清点了点头，笑靥如花。
众人本就觉小道士无辜，见状纷纷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这道士一看便是老实人。”
“这老张头就是欺负外乡人！”
“老张头为人尖酸刻薄，上次来我这买面粉，还给了假钱！”
有人带头，议论愈发大声。
店家老脸涨红，恼羞成怒。
“狗屁！我看就是你在骗人！哪会有人变成什么妖怪！”
他抢先一步上前，将手先后伸入两个布袋。
店家虽不信鬼怪之事，但终究多了个心眼，并未真正触碰布袋。
正当他要从第二个布袋抽出之际，清清眼疾手快，猛然上抬。
他瞬间感觉手部火辣辣地疼，紧接着脸上也瘙痒难耐。
“妖怪！妖怪啊！”
“老张头果然骗人！”
围观者大惊失色，纷纷逃窜，街上立刻只剩下零星几人。
“世上难道真的有妖怪？”
小道士歪着头，清澈的眼眸除了天真无邪，更添了几分迷茫。
莫谷央见状，亦是惊异不已。
“我，我......”
店家伸出手，只见双手漆黑如墨，仿佛刚从墨汁中捞出一般。
他心中大惊，慌忙奔至水桶旁。
水中清晰地映照出一个黑脸红毛的怪物，吓得他差点昏厥过去。
“哎，先别急着晕呀，你想做一辈子妖怪嘛？”
清清轻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狡黠。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
店家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
只是他不曾料到这是药物作用，只道是仙女下凡，惩恶扬善。
“要变回常人，也不是不行。不过......”
清清捂嘴偷笑，随即板起小脸，一本正经。
“你要先向他道歉，以后也不准再骗人。”
店家哪敢再有歪心思，当即向小道士连连赔罪。
清清见他已受教训，用银针扎了他两处穴位。
不多时，那红毛便纷纷掉落，脸上黑色也渐渐褪去。
店家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和脸，激动得热泪盈眶。
又向二人作了几个揖，忙不迭关门闭店，回去上香拜神了。
“你真的不疼吗？”
清清抿嘴一笑，转身询问小道士。
小道士摇了摇头。
“他打你，你就算不还手，也可以躲呀。”
清清望着他懵懂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躲了，他会生气呀。”
小道士一脸呆萌。
“下山时师父说了，不让我与人动手，旁人要打，就让他打两下。”
清清闻言，只觉这道隐门怕不是又一窝不正常人类。
“姑娘，你真的是仙子吗？”
小道士好奇打量清清，又转向一旁沉默的莫谷央。
“这是你哥哥吗？他也是神仙？”
“世上有个毛神仙。你赶紧回家吧，以后没事别出来了。”
清清摆了摆手，忽而瞥了莫谷央一眼。
难怪这小道士觉得他们是兄妹。
这个莫谷央的长相，跟她倒是一类风格。
“不行，我要去找我师父。”
小道士摇了摇头。
“师父带我们去游龙帮的武林大会，我们在嘉兴走散了。
我要去章华找他们。”
听到游龙帮的名字，清清忽然想起一事。
坏了，她答应了封无痕元宵回去，这下要来不及了。
“章华在北边，你从嘉兴来梁溪，方向走反了。”
莫谷央出声提醒。
小道士闻言一怔，道谢后急忙欲走。
“你等等。”
清清在身后叫住他，递去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
“下次再遇到旁人打你，你就洒一点这个。”
小道士虽是不解，但清清方才帮了他，只觉她一定是好人，于是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
经过方才之事，莫谷央心中不禁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少女。
他自是不信什么“真言散”，她那两个布袋里多半装了什么药。
两种药合在一起，便会无事。
那店家心中有鬼，只沾染了一种，才变成那副鬼样子。
倒是把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迷药啊，我做了好多呢。”
小道士步伐稳健，呼吸绵长，显然武功不弱。
但是脑子呆呆傻傻的，清清有些不放心。
“你倒是心善，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关照。”
莫谷央嘴上温和，眼底却闪过一抹讽刺。
那一兜迷药，少说也有两斤。
随即他忽然想起什么。
“你在慕容家，怎么会做这么多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