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后,天气逐渐转凉,游玩一天的他们也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李宝琻趁着其他人忙着收拾,悄悄走到了孟昭的身边,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和紧张。
“孟娘子,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不管如何,她既然喜欢沈青和,就要试一试。
再说了,即便沈青和喜欢孟娘子又怎么样,孟娘子要是不喜欢他,不也不成么,自己之前还喜欢过表哥呢,不也对沈青和一见钟情了,感情这种事,谁说只能从一而终了。
孟昭正弯腰整理地上的风筝线,见她过来,温和说道:“怎么了李小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我……我爱慕沈公子,想请孟娘子帮我。”
孟昭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李宝琻说这话也有一丝试探之意,看到孟娘子表情并无异常,心中又有些惊讶,难不成孟娘子对沈青和无意?她试探性地问道:“孟娘子是沈公子的嫂嫂,平日里总在一起,我想知晓,沈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话问出,孟昭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书中的沈青和在感情方面简直干净到了极致,无论是爱慕他的痴心下属,亦或是对他一见钟情、企图强取豪夺的娇俏郡主,又或是名满京城、才情出众的大家闺秀,他都毫不动心。
这些女子,无论是聪慧、性情、家世、痴心还是样貌,都算得上是极优秀的,但沈青和却始终孤身一人,有读者说他是因为少时被原主下药,患上了“厌女症”,但看他与女子交往时也十分尊重,便只能说他天生冷清,无心情爱。
但人家既然问她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孟昭回忆着书里与沈青和接触较多的女子,斟酌着说道:“我虽是他嫂嫂,却很少与他谈论此事,不过依他的性情,想来是会更喜欢那些才情出众,温良恬淡的女子吧。”
李宝琻听了,心下疑惑,她自认才情不差,性情也算温婉,但沈青和却从未多看她一眼。
她忍不住追问道:“那孟娘子往后,可愿意帮我约沈公子出来?”
孟昭对于这种主动的姑娘颇有好感,但还是摇了摇头,“抱歉,这个不成。”
李宝琻皱了皱眉,为什么不愿意?难不成孟娘子也喜欢沈青和?
孟昭继续说道:“感情这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若是有缘,往后自会相见的。”
她之所以不想帮忙,并不是有什么私心,而是不想掺和到别人的感情里。
若是因为她的撮合,二人真在一起了,成了一对佳偶也就罢了,要是后来感情破裂,亦或是发生了别的事,二人没有相上,那她做的事,就得遭人抱怨了。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掺和,反正他们能不能成,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李宝琻听了,心中有些失望,单凭今日沈青和对她的态度,若是不抓紧,哪里还有机会。
这时,李宝琰忽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孟娘子,妹妹,你们俩聊什么呢?”
看李宝琻正在发呆,孟昭笑了笑,随口回道:“没聊什么,只是铺子里新出了一个产品,我正在跟李小姐介绍用法。”
李宝琰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这样啊,那是什么东西?我能用么?孟娘子也跟我说说吧。自从用了孟娘子家里的东西,我觉得我这脸都滋润了不少,现在真是一天都离不开孟娘子铺子里的东西。”
看着自家哥哥一脸讨好的模样,李宝琻十分无语,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己哥哥这样?要是追人都得这样,她还真是做不到。
但到底是自家哥哥,该帮忙的时候还是要帮忙的,于是她脚步慢了些,故意落后几步,给自家哥哥留出一些机会来。
见妹妹识趣,李宝琰心想果然是自己的好妹妹,然后连忙凑到孟昭身边,“孟娘子,今日游玩,可还开心?”
孟昭点了点头,客气地回道:“很开心,多谢李公子邀请。”
李宝琰心中更加雀跃,继续说道:“那就好,过几日,城中会举办赛诗会,会有许多人参加,孟娘子可想过去瞧瞧?”
看着眼前的男子,孟昭心中叹了一口气,“李公子,我是一个寡妇。”
李宝琰一愣,随即连忙摆手,语气急切:“孟娘子放心,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孟昭有些无奈,她哪里是担心被嫌弃,她只是想告诉李宝琰,要保持距离,看他傻乎乎样子的,孟昭知道不直说是不行了。
“李公子,我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此生都不会再喜欢他人,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不喜欢你,明日,我会送一份谢礼到李府,还望李公子往后不要再去珍宝阁了。”
她向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今日过来,除了自己想出来玩,也是想卖他一个面子,但若是因为自己过来,就让他觉得二人之间有了什么可能,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选择尽早说开,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李宝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声音低沉,“我……我明白了。”
等到回程的时候,对比李家姐弟车厢的安静,孟昭的车厢里就要热闹许多。
沈青泽和沈青瑜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开心事,黄翠和尹春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孟大山许韵蓉今日出来,也十分开心,约着等哪天有时间,再一起过来一趟。
沈青和坐在前头赶车,心情好极了,他家嫂嫂他还不了解,刚才定然是拒绝了那讨厌鬼,想起刚才李宝琰上车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了上回的事,等到下回孟昭再去珍宝阁,就没再遇到李宝琰,她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李宝琰的殷勤虽无恶意,但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负担,若是真能让他歇了心思,往后做个朋友倒也不错。
孟昭刚进珍宝阁,何见夏便迎了上来,“掌柜的,回春堂送过来的药材已经到了,您过来瞧瞧吧。”
孟昭点了点头,跟着何见夏去了后院库房,库房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珍宝阁的生意越来越好,但原材料的供应却总是跟不上,导致一直供不应求,规模也无法扩大。
而且药材的价格浮动太大,去不同的地方采购,价格可能相差两三倍,利润率不稳定,最不能忍的是同样的药材,不同地方产的,功效也可能不同。
她的标准制品最怕的就是这,因此在原材料的采购上,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后来实在没办法,她找到了回春堂,回春堂开了几十年,有完整的供货渠道,价格统一,质量也有保证,如果能让他们代为采购一些药材,那岂不是省了不少事?
刚好因为之前阿芙蓉的事,她跟王大夫也算是有些交情。把这些事情一说,王大夫就点了头,孟昭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吃亏,按照订购的数量给予一些返点。
今个就是回春堂头一批运过来的货到了的日子,孟昭挨个打开装药材的布袋,仔细检查它们的色泽、质地和气味。
何见夏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账本,低声说道:“这些药材我都挨个瞧了,品质比咱们之前买的那些,只好不坏,就是价格略微贵了几分,但省了咱们雇人来回采买的车马费,也算是能勉强齐平。”
孟昭检查完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转头对何见夏说道:“虽说东西不错,但也不能马虎了,该检查的一定要检查清楚,另外不能为了省事,什么都从回春堂定,一些用量少,但比较重要的药材,咱们还是要自己去买。”
何见夏点头应下,语气认真,“掌柜的放心,我会亲自盯着,绝不会让次品混进来,也会安排人手,定期去市场上采购那些关键的药材。”
孟昭继续说道:“还有每个产品的用料,尽量分批订购,免得叫人知道了咱们的方子。”
虽说孟昭对回春堂比较信任,但采购一事经手的人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子这种东西,还是要捂好才是。
何见夏听罢,郑重地点头。
孟昭从珍宝阁出来,转身就去了旁边的茗香楼,刚进门,秦娘子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掌柜的,您来了。”
“怎么样,还有位置没?”孟昭赶忙问道。
秦娘子捂嘴笑了笑,“有的有的,我特意给您留了个地儿,就是雅间都满了,委屈您坐大堂啦。”
孟昭一点都没嫌弃,赚钱要紧,坐大堂咋了,当即说道:“那有啥,坐大堂听更热闹些。”
孟昭之所以这么着急,全是因为今儿茶楼有新书开场。
当初宋婉音跟孟昭合伙开这个茶楼,就有想给自己的话本宣传的意思,只是刚开始没有找到合适的说书先生,后来找到了,头一本讲的就是宋婉音那本富家小姐家道中落后绝地反击的故事。
虽然话本起初销量平平,但自从在茗香楼开讲后,销量一路飙升,宋婉音也因此名声大噪。
紧接着,她又推出了新作《探案录》,剧情扑朔迷离,女主聪慧过人,刚一上架便大受欢迎,读者们纷纷期待下一册的剧情。
往常都是先出了话本,然后再在茶楼里开讲,但是买了话本的人,若是想知道剧情,只需要翻翻话本就行,不一定会来茶楼。
但在茶楼听书的人,若是哪个桥段没有听清楚,又或者哪天有事没来,错过了剧情,那是抓心挠肝,还得去书店买个话本才成。
所以孟昭就跟宋婉音商量,《探案录》第二册,反其道而行之,先在茶楼开讲,等讲完后再上架书铺。
有了前作的积累,期待这个话本的人极多,每次开讲都座无虚席,就连孟昭这个老板有的时候都没地方坐,所以她才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还让秦娘子给她留座。
茗香楼里人声鼎沸,跑堂的小伙计端着茶盘在人群中穿梭,不时传来\"借过借过\"的吆喝声,二楼雅间早已坐满,连走廊上都站了不少的人。
大堂里更是热闹,位子早早就被占满了,大家也不客气,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坐下便能拼桌,一些来得晚的,没了位子,就找个空地站着,反正茶楼里不赶人。
只有一点,就是不得自带吃食,但干听实在无趣,大多数人都会花钱买点小吃,最不济,花上几文钱买一碟瓜子磕磕也好。
“赵娘子,今个怎么有空出来听书?”一位妇人笑着问旁边认识的人。
“有什么空啊,铺子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做呢。为了听这新书,我把铺子里的活计都放下了。
辰时还没过,茶楼里已经挤满了人,就连伙计们送东西,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碰到了顾客,来晚的只能遗憾离开,等着下次再来。
巳时一到,一声惊堂木猛然响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茶楼中间的台子。
只见台上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虽长相平平,但一开口,声音清亮,穿透力极强,带着浓浓的故事感,瞬间将众人拉入了剧情之中。
“话说京城出了个采花贼,专挑美貌女子下手,官府追捕一年,连个影子都没摸着。这采花贼轻功了得,更有一手迷香绝技,不知多少闺阁女子遭了他的毒手。”说书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听得众人屏息凝神。
茶楼内都是女子,听到这采花贼为非作歹,自然是义愤填膺,连茶水都忘了喝。
“近日,京城的大街小巷,总能瞧见一红衣女子来回闲逛,腰间悬着柄镶金嵌玉的宝剑,走在街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六扇门第一女捕快——玉罗刹!”
玉罗刹这个名字一出,茶楼内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作为《探案录》的主角,玉罗刹已经积累了不少粉丝。
“玉罗刹此行,是想以自身为饵,诱采花贼上钩,可她此时,心下烦忧,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上次破的驿馆杀人案,让她名声大振,江湖上不少人都见过她的模样,担心那采花贼看到是她,不敢来。”
底下的听众们已经开始着急了,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那采花贼知道是玉罗刹,怎么会来,那不是明摆着送死么?”
“就是就是,看来这人太过出名,也不太好。”
“啪!”惊堂木一响,说书人继续说道:“踌躇之际,有人向她提议,说孟记珍宝阁近日新出了一个焕新礼盒,传言用了之后能改头换面,玉罗刹知晓后,便紧急入手了一套,外加铺子里伙计的巧手,妆后的玉罗刹果然是判若两人。”
“那日,玉罗刹装扮一新,装作醉意朦胧,独自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一道黑影从身后走进,轻轻拍了拍玉罗刹的肩膀,待她回头后,洒出一把迷香,谁知玉罗刹早有防备,屏住呼吸,佯装昏迷,被那贼人背起,不知去向了何处……”
“次日,京城便贴了告示,宣告采花贼案已经告破,那贼人迷晕女子,并非是为了自己享用,而是将那些被迷晕女子送到了当朝某位高官的府上,而此案之所以一直未破,也是因为上头有人施压,现如今玉罗刹揭开了这一秘密,名声大震……”
一案讲完,茶楼内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还有人高声吆喝:“再来一个!”
孟昭坐在下头,自然也听到了大家对于案情的探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玉罗刹用的那个焕新礼盒。
“世间竟还有这种东西么?”一位年轻女子低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我不信,哪怕是上了妆,也能认出来吧,真要有这种东西,大家还不抢疯了。”旁边的人摇了摇头,显然不太相信。
“嗨,孟记珍宝阁不就在旁边么?信不信的,过去瞧瞧不就得了。”
于是不少人出了茗香楼,就转身去了珍宝阁。
孟昭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仅仅是送给了宋婉音一套焕新礼盒,就得到了一个植入广告的机会,这种好事,往后多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