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陌生人一般擦身而过。
涂龙渐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师兄过去的灰色身影。
他与元嘉良那边，双方因争夺同一件衣服，有些剑拔弩张。
圆脸伙计还在一旁聒噪，“仙子，您已经拿着这件衣衫良久了，需要包起来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月色长衫，随意摆了摆手，“那就包起来。”
刚好可以送给大师兄，让他换掉那身灰扑扑的衣服。
“好嘞。您看下选哪个尺寸的。”
涂龙渐开口：“喏，看到前面那个灰衣男子没，照着他的身形买吧。”
“好嘞。这件有福利价，买三送一哦，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涂龙渐有些不耐烦地环顾一圈，男修的法衣大同小异，没什么看头，她也没耐心挑选，于是开口道：“有没有批发价，同款来一打就行。”
圆脸伙计眉开眼笑，虽然月衫平价，但这么多数量也能拿到不少提成。
他也没想客人为何要买这么多同款，高高兴兴地去库房拿货了。
哎，卖衣服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之前还有合欢宗女修批发衣衫送给她的众多情郎呢，这种行为并不罕见。
终于支开了圆脸伙计，涂龙渐继续安静地盯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宋离清一袭灰衣伫立于玄夜赤绫衣前，如苍松般傲然挺立，毫不退让。
泛着寒光的幽蓝长剑负于他身后，微微铮鸣，仿佛同仇敌忾。
元嘉良原本的怒色一紧，他感觉到眼前男子修为深不可测，士气下降。
他谨慎开口，带着一丝讨好与尊敬之意，“道兄可是也看上这件衣裳了？”
“不巧，我未婚妻也很喜欢，可否割爱？”
宋离清冷冷开口道：“我与这位女修是同时开口。不如一战以分胜负，胜者买下。”
瞬间战意凛凛，似有狂风起。
元嘉良退后一步，擦了擦额上的汗，好强的威势，他可不敌啊。
“这个……道兄修为高深，在下怕是……”他求助般看向上官媱，似是叫她放弃或是派出长老与灰衣男相斗。
上官媱看了看元嘉良那贪生怕死的样子，眉头一皱。
城内不得械斗，只能去擂台比武。
又不是生死擂，何况她身边高手如云，必能保住元嘉良，可他居然连战都不敢战。
要不是他有灵泉可以治自己的先天疾病，她是万万不想嫁与此人的。
上官媱轻声开口，终究还是给元嘉良递了一个台阶下：
“罢了，道友买下吧。我也不缺这件。”
她的嗓音如轻柔的微风，虚弱地飘进在场之人耳中，不由得引起众人怜惜。
宋离清这剑痴却面无波澜，干巴巴道了一句谢，买下玄夜赤绫衣便转身离开。
他收起衣裳，唇角微勾。
这件衣裳小师妹穿上，肯定好看，还适合行动。
只是他却不知小师妹其实一直在旁，静静目睹了全程。
上官媱悠悠叹了一口气，收回恋恋不舍的视线，垂眸掩住眼中的遗憾。
那种利落的劲装本也不适合她，她只是一个病弱的娇小姐罢了。
纵使心有翱翔之意，身却困囿于方寸之间。
[道友莫伤心，日后，兴许会出现转机。]
[雌鹰，终归是要回到碧空的啊——]
一道女子的传音在上官媱脑中响起，嗓音干净清透。
涂龙渐刚从运势仪那得知，眼前的上官媱竟然也是气运弊缺之人，若有机会，她可以给对方带来转机。
上官媱怔然一颤，她往四周望去，只看到门口有一个面容平凡的女修正要离开。
似是心有所感，平凡女修如背后长眼一般，回首对着她一笑。
那平淡的面容仿佛画笔落下了点睛之笔，陡然生动起来，镌刻在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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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虚峰门口，涂龙渐将身形变幻回原来的模样，不然万一以陌生的模样撞见大师兄，怕不是会被他再次抹脖子。
在她的洞府门口，有一个清冷挺拔的身影站立。
“大师兄？你是来找我的吗？”涂龙渐小跑过去，开口问道。
宋离清怔了怔，手指抚过储物袋，犹豫再三却还是停下。
他面无表情地颔首，薄唇微动：“听师尊说你还未曾学会御剑飞行，我来教你。”
涂龙渐听到此言，面上轻染羞意，作为筑基修士还不会御剑飞行，好像是有点丢人。
不过她的修炼速度像坐火箭一样，要学的又多，难免会遗漏一些基础嘛。
她摸了摸鼻子，面上褪去尴尬之意，微笑点头，“谢谢大师兄！”
宋离清嗯了一声，便开始朴实无华地教学，只是他未曾发觉自己的嘴角轻轻勾了勾。
他正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剑，却见到自己负于身后的幽蓝长剑冲出来，亲昵地蹭着涂龙渐。
涂龙渐看到这把极有灵性的漂亮长剑也是心喜，不由逗弄起来。
看着自己的佩剑不值钱地往涂龙渐身边凑，宋离清嘴角一抽，神识连接长剑：“寒星，回来。”
长剑得意洋洋地拒绝了他，“不，我要让仙女御我。”
宋离清皱了皱眉，“别闹。”
寒星剑闹腾了几下，竟是直接飞到涂龙渐脚下躺平摆正，一副任君随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谁站在人家洞府前半天，想送件衣裳却不敢送。”
“勇敢的剑享受剑生，有时真是人不如剑，你不要嫉妒我嘻嘻。”
宋离清捂住额头，头痛不已。
“呀，大师兄，你的剑好像是想让我上去……可以吗？”
嗯？有灰尘？
涂龙渐一边发问，一边揉着眼睛，再睁开时，两眼已经发红。
宋离清看着泫然欲泣的小师妹，他挺拔的身影往后踉跄一步。
这该如何是好，他把小师妹惹哭了！
宋离清欲言又止，笨拙地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抿紧了薄唇，将涂龙渐轻轻一提溜，稳稳放上了寒星剑。
宋离清站在她身后护法，头轻轻偏过去，嗓音微弱，“可以的，小师妹……你别哭。”
嗯？我没哭啊。涂龙渐歪头转过上半身看向他。
宋离清忽觉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他喉头动了动，有些后悔两人上了同一把剑。
可……可小师妹不会御剑，万一摔下来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