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伏,是不是我们的人在调查荣深的时候露出了马脚?”段乘风继续说道。
蔺琅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赵阙。
她猜测赵阙应该是在他们谈交易那晚跟荣深通风报信了。但转念一想,应该也不是他。且不说他女儿赵云扬在自己的手里,赵阙会有所忌惮,当时她在力保荣深,赵阙肯定以为她跟荣深合谋,就不会多此一举去告密。
“荣深心思缜密,很不好对付。相信他肯定会再次对我们出手,他究竟是怎么知道你在调查他,这事,我们静观其变。但是,段乘风,你能不能……”
“不能!”段乘风堵住她的话,“我们的关系不纯,无论是上下级,是未婚夫妻,是朋友还是新搭档,这些身份都源自咱俩之间的交易。我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中途停止,你应该看到我的决心了,你即便不告诉我,我自己也会行动的。况且,我现在已经是荣深的眼中钉了,你不想我出事,就跟我联手,情报共享,并肩作战,如何?”
说的蔺琅很是心动。
她还在犹豫中,牧拾耕朝他们看过来了。
然后就听到他更大声的哭着打电话。
“他俩一人一把椅子坐在路边看我笑话,也不给我把椅子坐坐!你快来替我讨回公道!”
这走心的委屈着实让蔺琅不得不重视一下。
“你朋友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段乘风叹了口气,幽幽地答:“一年也就任性这一回,由着他去吧!”
蔺琅就不说话了。
“你别想转移话题,回答我!为什么调查他?”段乘风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你一个影帝不去拍戏,天天跟我在这跑任务,太屈才了!”
“加入侦探社之前,我就有这思想觉悟了。”
蔺琅调侃,“思想觉悟吗?我以为你是恋爱脑,为了唐寻霓甘愿停摆演艺事业。”
段乘风摇摇头,并不认同。
“什么是事业?演戏是,同样,查案也是。对我来说,都只是一种经历,经历什么,就享受什么。”
其实蔺琅非常认可他这段话。
这么多年鬼域把她训练成一个全能杀手,她也正是有很多技能在身,才能游刃有余的面对很多棘手问题。从某一方面来说,她也从这段痛苦的经历里享受到了福利。
段乘风的电话突然响了,刚好可以解围。
蔺琅不知道他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总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得兴奋。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尽管挂电话之前,他的语气佯装淡定,可那扬起的嘴角真的很难压。
“怎么了?能让你笑的跟孔雀开屏一样,难道是跟唐寻霓有关?”蔺琅抿了下唇,还是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口。
“剧组临时决定,换我当男主,原定男主演男二!”
意思是,他要跟唐寻霓饰演男女主?
这下他可真是得偿所愿了!能有三个月时间,正大光明地跟唐寻霓谈情说爱!
“是吗?恭喜你!”蔺琅勉强笑笑,违心地祝福。
段乘风此时的雀跃,真的很扎眼。
他倒是趁机美人在怀,修补旧情,可怜她得拧巴着熬过这段日子了。
她很想借口先走,但又非常舍不得这晚的星空,这说停下就停下的聊天,这劫难后的坦诚,这并肩作战的他。
明明他开心是她所愿,为什么要心生嫉妒。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牧拾耕身边,走下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着淡蓝色针织短袖,配着米白色裤子,很显温柔,一看就是贴心靠谱的……
“她是管家吗?”蔺琅问。
段乘风看一眼就确认,“嗯。”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居然是管家!”
段乘风起身,蔺琅也跟上。
单初刚在牧拾耕面前站定,就被他紧紧地抱着腿不松开,她只能费力地拉起他。
牧拾耕将头重重地砸向单初的肩膀,她忍着疼,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要紧紧地搂着他,保护他。
“你终于来了……今天我可倒霉了,我被人带去同性恋酒吧差点清白不保,还被一个女人挖苦!你快带我回家……我要回家……”牧拾耕喃喃自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单初的脖颈,她攒了攒劲,撑着他走向车后座。
“我帮你!”
段乘风赶到,搭了把手。
单初抬头对段乘风笑笑,但在看到蔺琅时,笑容凝固,整个人傻掉一样愣在当场。
段乘风和蔺琅同感到莫名其妙。
“单小姐,我是段乘风,她是我的未婚妻,蔺琅。”段乘风以为单初认不出来他,又不认识蔺琅,干脆向她介绍一番。
谁知单初还处于震惊中,怔怔地凝视着蔺琅。
“嗯……难受死了,我要回家……”牧拾耕扭了扭身子,这才解除了单初的走神。
她回以歉意一笑,蔺琅也点点头报之一笑。
段乘风把牧拾耕送到后排安顿好,准备跟单初道别。
单初却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谢谢段先生和蔺小姐送牧拾耕,刚刚我很抱歉,那样不礼貌地看你!】
蔺琅讶异,一直没见她说话,她还用手机打字,难道是哑巴?
这揣测,她在段乘风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
段乘风点点头,没说什么。
“原来如此。”蔺琅漾出轻柔的笑意,然后伸出手熟练地打着手语,重新对单初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蔺琅。”
段乘风眼里掠过短暂的不可置信。
单初则像火花被点燃,惊喜、激动立马显现。
也许是她的生活里突然闯入一个能用手语跟她交流的人,瞬间就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我身边有聋哑人,所以会点手语。虽然你暂时不会说话,但你是管家,能力肯定很强悍!你非常棒!”蔺琅没再比划,而是开口夸赞。
老板大半夜一个电话,她随叫随到,足够尽职尽责,足够优秀了!
单初略显羞涩,“谢谢你!我刚刚看呆了,是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美的女子。”
蔺琅自小受到的容貌赞美不计其数,早就免疫了,但今天被单初夸,她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单初。
虽然身有残疾,但论相貌,跟她可是不相上下。只不过两个人的气质,各有千秋。
单初有点紧张地绞着手指,很想再说点什么。
打出的手语却是:
“很晚了,不打扰你们了!很高兴认识你,蔺琅!你们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你也慢点!”
单初上车时,又深深地回望了蔺琅一眼,朝段乘风点了点头才离开。
蔺琅在原地赞许地喟叹一句。
“看到她,我心目中贤妻良母的人选终于具象了!”
段乘风瞅着远去的车子,“就一面之缘你就断定?”
“你懂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就是真相。”蔺琅朝车走去。
“是吗?那你感觉感觉我!”
“感觉你什么?感觉你不是个好人!”蔺琅开着玩笑。
“嗯……感觉还怪准的!”段乘风也由着她调侃。
牧拾耕歪倒在座椅上,胃里的酒液翻涌,他难受地撑着身子坐起。
外面的夜色掩饰掉他的失意。
他收到了好几条短信,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将手机扔到副驾驶。
单初被这动静引走了目光。
牧拾耕在身后盯着单初的侧脸,很久很久,才开口。
“你看,我喝多了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我女朋友眼睁睁看着,还拍了照片发我,说我是同性恋,要跟我分手!……”
然后呢?
单初等着他的下文。
“你再给我记一笔,我谈多少次了?等失恋三百次,我带你吃大餐去!”
单初透过后视镜,与他的目光相撞。
她知道,不给他答案,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不能言语安慰,只能点点头。
“算了,你真无趣!”牧拾耕叹了口气,不想面对这些头疼人的破事,干脆又一头躺倒在后座上。
单初无辜地眨了眨眼。
后视镜里的他颓废,狼狈。
她不明白,他明明就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无数次的拈花惹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唯一接近真相的,她想,应该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吧。
他所有的作,所有的委屈,都只是在借题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