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不以为意道:“别生气嘛!他又没死”
这句话并没减轻林夏的怒火,她把李安抱在怀里,起身直直向外走去。
“站住!”
林夏停住脚步回过头,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最好祈祷安安没事”
哗哗哗,一阵脚步声。
慕容府的护卫把林夏团团包围起来。
慕容清神色染上韫怒:“林夏,你不准走!除非,答应赘我慕容府!”
林夏面无表情道:“我不过是一贱民,哪高攀的上慕容家?”
她咬牙加重语气道:“我的小命不值钱,慕容公子请自重,否则…”
哪怕同归于尽,她也会为李安复仇!
“你的命值不值钱,我说了算!”
慕容清直视她:“在你没考虑清楚之前,就且住在我慕容府吧!”
李安的身子在她怀里突然颤了一下,眉头紧锁,神色很是痛苦。
林夏的心也跟着抽痛。
“我可以留下,麻烦慕容公子请大夫为我夫郎救治”
慕容清见目的达到,笑嘻嘻道:“没问题啊”
“春晖,去请府医”
“是”那个唤作春晖的侍从,匆匆离去。
林夏被安排住在慕容府的竹苑,这是慕容府最偏僻清冷的地方,平常很少有人经过。
慕容清眼眸弯弯,宽慰道:“你放心,成亲后段是不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的”
林夏一心只顾着李安,满脸焦急等待府医的诊断结果。
李安身体状况很差,她不能硬闯出去,只能顺从慕容清。
安安,是我没用,连保护你,带你离开都做不到。
府医把完脉后,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道:“这位少郎只是暂时晕厥过去,身子并无大碍,过不了一天便能醒来”
慕容清噘着嘴道:“我都说了,我没有伤害他,你怎就不信!”
府医对上慕容清的眼神,慌忙垂下头,把剩余的话咽进肚子里。
林夏用热帕巾轻轻为李安擦拭脸颊后,把帕巾放进水盆里,转身对府医道了声谢。
慕容清有些生气,林夏竟三番两次无视他,当他是好脾气的嘛!
“林夏,没有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我有信心你很快会爱上我!”
“这偌大的慕容府,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赠给你!”
慕容清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能进慕容府是对林夏的一种最高的赏赐。
林夏目光一直停留在李安脸上,她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眼神空洞道:“谢慕容公子好意,林某无心于这些,若没其他事,你请回吧”
慕容清咬牙道:“为了你,我都能容忍留下他,你还不知足吗?多少人做梦都想踏进我慕容府!入我家,你将直步青云!”
“我劝你别不知好歹,还有,别再想着纳其他小郎,绝无可能!”
“三日后,我将带你去见我母父,你再不愿入赘也待入!”
丢下这句话,慕容清转身离去。
林夏坐在床前,紧握着李安的手保持这个姿势直到第二天晌午都未挪动半步。
一晚上她脑子乱糟糟的,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到现代,一会又是古代。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滴泪从眼角无声的落下。
她想起奶奶去世时,奶奶生前的遗愿是不要火化,她怕痛,说自己苦了一生,不愿死后还要遭这一罪。父亲为奶奶下葬后,才告知她奶奶去世了,她红着眼眶说不可能,明明上次见面,老人家还生龙活虎的,怎就说走就走?可再次见面,奶奶躺在土堆里面,她跪在外面。
她发疯似的尖叫:“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林父吸了一口烟:“你不是在上班吗?就算你赶回来,奶奶能复活吗?还不如好好挣钱”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她躲在出租屋哭了一天一夜,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
父母年轻时是丁克,不喜小孩,可她母亲意外怀了她,医生说她流了太多次,若这次再流,身体会垮掉,她才得以被生下来。
她从未感受过他们的爱,明明只有她一个孩子,可她和村里的孩子一样是留守儿童。小时候逢年过节都只有她和奶奶,直到后来染上水痘,高烧不退,父母才肯回来见她一面。
母亲皱着眉道:“不是打过预防疫苗,怎还生这种病?这些黑心医院就会坑钱!”
父亲声音冰冷道:“去什么医院?又不是在古代,这种病在现在都是小病,吃几天药就好了”
在家待两天,以工作为借口他们又匆匆离去。
七八岁的林夏,额头贴着退烧贴,声音虚弱道:“奶奶,她们说我得了传染病,是不是要死了…”
奶奶把她搂在怀里,眼里闪着泪花:“乖乖不会有事的,奶奶把命续给你”
那些药她喝了吐,吐了喝,苦苦摇头不愿喝,奶奶日日拿着糖哄她:“喝了药,乖乖的病就好喽,奶奶给你买好多好多零食”
日日能在凌晨听到奶奶为她祷告的声音,也许是遇到心软的神,就这样她的病渐渐痊愈。
病好那天,奶奶去摘了许多益母草,做成药浴为她洗澡。洗掉一身污秽,洗掉一身霉运,愿她的孙女长命百岁。
村里的老太太总爱炫耀自己孩子给买的金项链金手镯,奶奶什么都没有,一个夹在白发上的黑色夹子用了十几年。
有次放学路上,她捡到一条假的珍珠项链,蹦蹦跳跳拿回去送给奶奶,奶奶满心欢喜的戴在脖子上,把她搂在怀里,不停的夸她懂事,夸她孝顺。
她暗暗发誓,长大后,定要给奶奶买许多金首饰。
她做到了,奶奶热泪盈眶,对她买的金首饰爱不释手。
奶奶去世时,她戴的那些金首饰被她的女儿和儿媳相互争抢。她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却视为不吉利,被无情的拿去烧掉。
奶奶走了,再没人陪她过节过年,再没人在那老房子里做好热喷喷的饭,藏着舍不得喝的牛奶等她回来。
许是年纪大了,身体干不动了,她的父母终于想起来还有个女儿能使唤,打电话让林夏搬去跟他们一起住。
“工作忙没时间,你们找个保姆吧,我出钱”
挂了电话,那天晚上她终于梦见小老太太,梦里阳光明媚,奶奶变得很年轻,穿着一身旗袍笑着说,乖乖,我要走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屋内被照的一片金黄,林夏抹去眼角的泪,嘴角挂着笑,奶奶你要永远幸福!
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