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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为了阿康,你还是把店卖了吧。”

“就是为了阿康这店才不能卖。你不用再来说什么,也不用逼着阿康来,他被他妈拖累连脸都不要了,我得替他捡着。”

“师兄,你……”

“别叫我师兄,我跟你们没关系。”

“可你用的还是师父教的技法。”

“要不是我还能用,这技法就失传了。就你学的那几招,也就唬唬门外汉。”

“你!”鲁达正要再说,见有个金色中长卷发穿棒球衫的瘦高个进来,只得把想说的话暂时按下,“你再考虑考虑,阿康是真的想拼一拼。”

“滚!”

赶走了鲁达,柳正阳对店里唯一的客人也没有好脸色,“别看了,今天店里不做生意。”

“别呀,柳老板,我是来买母子鹿的。”瘦高个拉下彩色墨镜,露出灵动的双眼。

柳正阳认出是昨天来过的白訚,皱眉的同时又奇怪她的打扮,“头发怎么染成这样……”

“假发,伪装用的。我是个大明星,出门必须得伪装一下。”

柳正阳不知道她自称大明星属于调侃,以为她真的很出名,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一点。

“既然你要买,我算你8万。”

“好的。”白訚一口答应却不急着付款,“刚刚那位是不是鲁达?”

“你认得他?”柳正阳动作一顿。

“昨天在展馆里看过他的照片。”

柳正阳放心了点,又觉得自己防备太过,“就是他。”

“我看到展馆里他的两件作品,早期的那一件跟你的风格很像,要不是标着他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你雕的。”

柳正阳听出她的试探,“你的眼睛很利,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你不介意?”

“卖出去的东西有什么介不介意的,我现在也刻不出那样的作品,能多些人看见其实也不是坏事。”

说到这个,白訚打开包包,拿出几张膏药,“这个给你贴手,真的挺有效,不过贴了之后手会有点刺刺麻麻的,如果有要紧事可以暂时不贴。建议不要连续贴,可以一周一次。”

柳正阳瞟了一眼她放在柜台上的膏药,“多少钱?”

“不用,送你,你给打个折呗?”

柳正阳迟疑了一下,把母子鹿装进盒子推到她那边,“算了,送你吧。”

“那不行。你日子不过了?”

“如果你不收,也会被别人拿走。”

白訚抓到了什么,“阿康?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了一点,是指鲁康吗?”

“对,他是我儿子。我前妻离婚后再嫁给姓曹的。”

谁再嫁是嫁前夫兄弟的,这不摆明有事,白訚抿了一下唇,灵光一闪,“鲁康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当然是我的儿子。走吧走吧,以后别来了。”柳正阳把母子鹿塞她怀里。

白訚接过却没有动,“这个我收了,我再多嘴说一句吧。你耳朵的耳垂有坠,鲁达的耳垂是平的,跟我昨天见过的鲁康一样,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我是学过遗传学,你要不去验个dNA?”

柳正阳脸色大变,人都有点站不稳。

“别激动,你是不是有高血压,要不要先吃点药?”白訚一看不对连忙提醒。

“你还知道我有高血压?”柳正阳微微回神,抖着手从柜台拿了药,“你是明星还是名医?”

“都是混口饭吃。为了吃好点,有些人多学多看,有些人……”白訚没有说下去。

柳正阳知道她的意思,自嘲一笑,吃下药后缓了好一阵子,回神后挥手让她走。

他又不是只知道雕刻的毛头小子,白訚说的他哪能不明白,他只是想不到连儿子都是假的,那他这一生又有什么才是真的呢。

他很小就跟着师傅学木雕,当时上头还有好几位师兄,渐渐的有的出国了、有的不干了……师傅身边就剩下他一个,后来又多了一个鲁达。

鲁达没学多少雕刻,他跟着师傅纯属想做中人卖木雕,木椽大师的名号也是亏得他才渐渐传开。

师傅手有旧疾晚年作品很少,脾气也古怪,只有鲁达一人能哄他高兴,也因此口头上认了他当徒弟。柳正阳当时没觉得什么,甚至高兴有人能让师傅开心,至于师傅的那些木雕给谁卖不是卖。

直到师傅重病入院,事情才渐渐变了,可笑的是他当时并没有发现,等师傅葬礼落幕他才惊觉他和师傅的一些作品完全属于鲁达,包括所谓高徒的名号。

同时他还发现鲁达跟他前妻有来往。

之后他颓废了一阵,醒过神时成了众人口中酗酒暴虐的男人,还被人寻衅打断了手。

那是他一生中最难的日子,除了师傅留给他的铺子一无所有,前妻跟他打离婚官司还想分这套房子,他当然不肯答应,幸好还有一些故交肯帮忙,他东拼西凑还上了跟前妻法院裁定补偿,保住了房子,任他们给多少钱也不换。

鲁达说他想用这套房子给师傅办纪念馆,鲁康也来劝过他,他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就认定了不行。

哪怕他心里明白,他的阻止是一时的,等他一走这房子肯定得留给鲁康,鲁康这孩子被他娘养歪了,最听鲁达的话,房子最终还不是鲁达的。可能犟一日是一日,他除了靠这个给鲁达添点堵也做不了其他。

现在,知道鲁康不是他的儿子,他发现原来傻的一直只有他一个。

不要小看一个傻子,他能卡着房子一直不给,就能搞其他事。

白訚看出柳正阳是有气性的,就是不知他之后会怎么做。

回到家后,她给新入手的母子鹿拍了好多张照片,修过图后发个了九宫格。粉丝看到她定期营业本来还挺开心,一看不是本人照片都在评论区打上了问题,还有不少人问是不是想卖货。

她不得不上网解释了一句。

“新入手的心水小物,纯分享。”

之后她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直到隔天她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请问是白莹白女士吗?这里是东山市警察局……”

对方还没有说完,白訚就把电话给挂了。

想不到她也有接到诈骗电话的一天,她明明装了反诈App。

没一会儿,那人又打了过来,白訚老神在在地接了起来,在对方开口之前说,“你再打来我报警了,我就在警察局门口。”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这边不是诈骗电话,我真的是东山市警察局警员李建华。”

“嗯,什么事,你说!”看我信不信!

“是这样的。东山市昨天发生火灾,事发地是一间木雕店,请问白女士是不是在昨天早上进过店铺?我们在网上看到您发的木雕图,似乎是那间店铺售卖的。”

火灾?昨天热搜短暂出现过一起火灾,火情并不大,很快就被潘月凝跟不同金主的热搜给盖了。

“柳正阳先生的店?”

“是的。”

“他没事吧?”

“他现在人在医院。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方便现在说一下吗?”

“可以。他在医院有人照顾吗?”

“他的儿子过去了。”电话那头的刑警提了一句就开始按程序问白訚个人信息,然后问:“您昨天到店铺时,柳正阳老人的情绪怎么样?”

“很生气。”

“生气?”

“对。他正跟鲁达在吵架,好像是为了店铺的问题。”

“您还记得具体说了些什么吗?”

“嗯,我听的也不太清楚,也有可能听错。”

“没关系。”

“我大概记得鲁达想要那间店铺,柳先生不肯,鲁达就说阿康也是这个意思,柳先生不信,然后我进去了,鲁达就离开了。”

“那之后你有听柳先生说什么抱怨的话吗?”

“那没有。就是挺失望的,他知道阿康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鲁达的……”

“他跟你说了这个?”

“对,我们在雕刻上见解相同,有点忘年交的意思,他还送了我母子鹿的摆件,虽说他是白送,但我也不能真白要,就在网上发了一下也算是帮他宣传。”

“这么说你离开时,老人有宣传的意愿?”

“他没有提。你知道的,有些老人不爱吆喝,跟我们年轻人抢着念广告词可不一样。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气愤中。

警察同志,你刚刚说他现在是由他儿子在照顾,你确定他儿子可信吗?那可不是他亲儿子,而是想抢他房子的假儿子。”

“他向你表露对儿子的不满?”

“换你你能不在意?”

警员没有接话,“是这样的,我们联系不到柳正阳老人其他亲友,只能请他的儿子来照顾。您反映的情况我们也会核实,会尽量帮忙找其他人。”

“能不能帮忙请个护工,钱我可以出。”

“可以倒是可以。”

“那你加我微信,我给你打钱。”

对方沉默了一下,出于义务提醒,“你还是要有点反诈意识。”

白訚:“……”

挂掉电话,白訚搜了一下新闻。

火灾发生在深夜,起火点就在柳正阳的木雕店,有七八个店铺遭遇火情,一人受伤送医,就是柳正阳。

警察会打这通电话是发现火灾存在疑点,不排除有人蓄意纵火,柳正阳也是嫌疑人之一。

很多人说柳正阳孤僻,跟周围邻居关系一般,有可能大半夜想不开报社。警方这才着重查他的生前轨迹,一查就从监控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金发女子。

如果不是白訚自己在网上发照片露了痕迹,他们还猜不到她身上。

报导的内容很少,网上都是猜测,新闻不会把正在调查中的案件报出来,加上就一人受伤,关注的人并不多。

白訚查不出什么,也没想用洄缘镜。

都已经在调查,她再插手也没有意义,她相信这个世界的法治。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她心情受了点影响,她去录《缘来是你》都提不起精神。

《缘来是你》是一档素人恋爱节目,节目第一期是个大型相亲现场,最终配对成功的五组留在节目中继续观察,看他们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白訚去录的是最后一期,她不是作为观察员去的,而是作为“过来人”去给感情稳定中的两人泼冷水的。

白訚不爱做泼冷水的活,当时通告上也没说是去泼冷水,而是当“特殊助力官”,马若君也没想到是这种特殊,考虑到白訚一直说想上恋综跟她提了一嘴,白訚有意向就把活给接了。

接都接了,临要去才知道是坑也不能退了,而且这档节目热度很高,被坑一下没有什么损失。

为了保持新鲜感,白訚没有事先看这档节目。背熟了自己应该说的感悟以及几位嘉宾的资料,她坐节目组的车到了一间露天咖啡馆,准备给她这组的男女嘉宾泼30c的冷水。

她真没打算断人姻缘,可等看到真人她就有点懵。

来的是节目中最火的一对cp鲍雨河和史晴晴,网友史称两人为“剧本”cp,因为两人非常有默契,有些小动作很同步,就像是提前设计好了一样。

这两人的资料白訚都看过,问题是资料上的照片跟本人存在一定差距。

她一边跟两人寒暄一边目露疑惑,在落座前开口问:“方不方便聊几句?”

“我们是方便的,不过在直播呢。”衣着休闲的男嘉宾鲍雨河淡淡地说。

“直播?”白訚看向两人身后的摄像,“恋综还直播?”

“我们只播你们见面的这一段。”摄像在后面解释。

这段算是预告的预告。

白訚不懂,却知道闭嘴。

倒是坐下的史晴晴很好奇,“白老师想跟我们聊什么?”

“哦,没什么,问问联络方式什么的。”白訚岔开话题,毕竟在直播,有些话她不方便说。

鲍雨河轻笑,“不好意思,我答应了晴晴不会再给其他女士联系方式。”

史晴晴一脸感动,“也不用这样啦,白老师没关系的。”

白訚听出鲍雨河好像对她有意见,这种事她并不在意,可看到两人甜蜜互动时,她的脸上还是浮现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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