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时节的江南,雪意格外浓重,鹅毛般的雪片接连不断,将云水镇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寂静之中。沈清澜推开雕花木窗,寒气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天地间浑然一色,远山如黛,近树琼枝,仿佛一幅清冷的冬景图。庭院里的红梅,也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枝头,愈发显得孤傲清绝。
她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框,指腹传来阵阵寒意。如此美景,本该涤荡心胸,可她的心头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自从萧煜不辞而别,已然过去了半月有余。他的身影仿佛从云水镇的空气中抽离,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气,就连往日钟爱的诗词书画,也失去了原本的韵味。
“小姐,外面有人寻您。” 丫鬟小荷清脆的声音穿透门扉,将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沈清澜心头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期盼涌上心头。她匆忙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素色披风,快步走向院门。当她推开厚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门外风雪中伫立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萧煜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衣角沾染了点点雪迹,眉宇间带着旅途的风尘,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萧煜…是你? 你怎么…回来了?”沈清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眶也不自觉地泛起一层雾气。
萧煜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落雪,温声道:“我曾许诺,定会归来。”
他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沈清澜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破胸而出,她慌乱地垂下眼帘,不敢与他的目光交汇,唯恐自己压抑许久的心绪会在漫天风雪中暴露无遗。
“清澜,”萧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有话,想对你细说。”
沈清澜缓缓抬起头,目光终于与他相遇。他的眼神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深邃而闪耀,让她情不自禁地被吸引。她轻轻点了点头,任由他执起自己的手,一同走向庭院深处的梅花树下。
雪花飘落得愈发密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萧煜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清澜,若我的身份会让你有所顾虑,我今日便想坦诚相告。无论我是何出身,将来会面临什么,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动摇分毫。”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轰然坍塌,让她一时有些失神。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不知该如何作答。关于萧煜的身份,她心中隐约有所猜测,却从未料到他会如此坦率地挑明。
“我真正在意的,并非你是谁,”她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得几乎要被风雪掩盖,“而是你是否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萧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旋即被更深沉的情感所取代。他向前一步,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指尖传递而来,令她感到莫名的安心。“清澜,我从未想过要对你有所隐瞒。只是我身负重任,不愿你因我而身陷险境。但如今,我不愿再让你独自不安。”
沈清澜的眼眶再次湿润,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仿佛开始融化,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她轻轻颔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我相信你。”
萧煜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柔声道:“清澜,我今日归来,便是要告诉你,往后无论前方是坦途抑或荆棘,我都会护你周全。不论风雨,不论磨难,我都将与你并肩而行。”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般和煦,拂去了她所有的疑虑与不安。沈清澜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萧煜,”她的声音颤抖却带着坚定的力量,“我愿与你生死相随,无论前路如何,我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萧煜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伸出臂膀,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宽广,像一座坚实的港湾,足以抵挡世间所有的风霜雨雪。沈清澜依偎在他的肩头,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从未感到如此心安。
“清澜,”他在她耳畔低语,声音温柔而坚定,“从今往后,天涯海角,我都会与你同在。”
沈清澜闭上双眼,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她知道,此刻的誓言,将被永远镌刻在她的生命里。无论未来如何变幻莫测,她都将与萧煜携手相伴,直至白头。
雪依然在下,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的肩头。梅树的枝干被积雪压得更低,花瓣上的雪粒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沈清澜抬起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
“萧煜,”她轻声道,“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你可愿与我一同去看一看这江南的烟雨,塞北的孤漠?”
萧煜俯首凝视着她,眼眸中充满了宠溺的笑意,“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这世间山河,我们一同去看遍。”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彼此。风雪依旧凛冽,寒意依旧刺骨,但他们的心底却燃起了一团温暖的火焰,照亮了彼此的未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