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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总是悄无声息地降临。
沈清澜临窗而坐,指尖轻捻着一支狼毫,目光却越过半启的格子窗,眺望着远方笼罩在烟雨中的黛色山峦。雨丝如绢,无声地润泽着庭院中铺设的鹅卵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面前的画案上,一幅只完成了一半的写意山水,墨色在宣纸上洇开,仿佛与窗外朦胧的雨景交相辉映。
“清澜。”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这雨幕般的静谧。
沈清澜转过身,看到萧煜正站在门口,神色间带着一丝沉郁。他眉梢眼角都掩饰不住倦色,唯有那双眼眸,依旧如同幽深的寒潭,令人难以捉摸。他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布袍,衣料朴素,却难掩其挺拔身姿。这样的装扮,与他平日里洒脱不羁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怎么过来了?”沈清澜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上前,语气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萧煜没有立即作答,只是缓缓走进屋,目光落在她案上未完成的画卷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画纸上未干的墨痕,低声问道:“这幅画……还没有画完?”
“嗯。”沈清澜颔首,视线随着他的指尖移动,“原本想今天收笔,却被这场雨耽搁了。”
萧煜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清澜,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
沈清澜微微一怔,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他,有些不解:“换地方?为何要突然离开这里?”
萧煜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画作上,声音却愈发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京城传来消息,局势动荡,江南恐怕也难以幸免。”
沈清澜的心头猛地一跳。身处江南,她并非对朝堂之事全然不闻不问,只是下意识地避开那些纷扰。她从未想过,那些遥远的争斗,会有一天影响到她和萧煜平静的生活。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声音有些紧绷:“朝廷的争斗,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煜终于抬起头,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清澜,我的身份……或许你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沈清澜的指尖微微一颤,却没有出声。她曾隐约感觉到萧煜并非寻常江湖人士,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言谈话语中的见识,都远非普通游侠可比。只是她一直不愿去深究,害怕打破这份宁静。
萧煜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我本是朝中之人,厌倦了朝堂倾轧,才隐姓埋名来到江南。如今朝廷风云再起,我只怕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沈清澜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迟缓起来。她声音低微地问道:“你要……离开了吗?”
萧煜缓缓点头,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舍:“是,我必须回去。”
沈清澜的唇角微微颤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那我呢?”
萧煜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而温柔:“清澜,跟我一起走。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沈清澜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眷恋这里的山水,喜欢这座小镇的宁静安逸。但她也明白,萧煜的选择必然有其原因,绝非一时冲动。一旦朝廷纷争真的波及江南,恐怕无人能够独善其身。她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萧煜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目光中满是怜惜:“清澜,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沈清澜的眼眶终于湿润,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我害怕……我怕自己无法适应京城的生活。”
萧煜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清澜,有我在,你无需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沈清澜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心底的不安渐渐平息下来。她闭上眼睛,轻声回应:“好,我跟你一起走。”
雨势渐大,窗外的雨幕愈发 ?? dày。萧煜松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然:“清澜,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启程。”
沈清澜点了点头,眼眸中仍然带着一丝茫然:“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呢?”
萧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抚人心的浅笑:“去京城。那里虽然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却也是我们唯一的方向。”
沈清澜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这片熟悉的山水,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她也明白,这或许是她和萧煜共同的选择。
“好。”她轻声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萧煜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未完成的画卷上,忽然开口问道:“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沈清澜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当然可以。只是还没有画完……”
萧煜修长的指尖再次抚过画卷上的墨迹,低声说道:“未完成的画作,就如同我们此刻的人生。清澜,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一起把它画完。”
沈清澜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颔首:“好。”
雨声渐渐减弱,窗外的天空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沈清澜望着窗外,内心却依旧难以平静。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将彻底改变。但她也相信,只要有萧煜在身边,无论前路如何,她都有勇气面对。
“清澜。”萧煜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从沉思中唤回。
沈清澜回过头,看到他眼眸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准备好了吗?”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缓缓点头:“准备好了。”
萧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那就好。清澜,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会与你并肩同行。”
沈清澜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再次轻轻点头,嘴角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嗯。”
窗外的雨彻底停歇,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庭院,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晕。沈清澜望着那道光芒,心中原本的迷茫和不安,似乎也消散了一些。她知道,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而她,不再孤单。
“清澜。” 萧煜再次轻唤她的名字。
沈清澜转身,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带着坚决:“我准备好了。”
萧煜的笑容更深了一分,他伸出手,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走吧,我的清澜,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沈清澜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