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圆圆把草药在医馆卸完,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
估摸着周老师应该已经起床了,李圆圆就带着李蕊蕊写的文章前往老师家。
李圆圆特地买了些水果提过去,敲了三声门,屋内脚步声离近。
“谁啊?来了!”
“师娘好!”
宋氏打开门,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是圆圆来了啊,快,快进来坐。”
李圆圆把水果放在堂屋桌子上,开了口:“师娘,老师现在在家吗?”
宋氏从厨房端出昨晚上做的饺子:“他今天早上有早课,言书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两人一块去书院了。
快尝尝我包的饺子怎么样,昨晚上煮太多没吃完,我早上就蒸了些。”
李圆圆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捏了个蒸饺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惊叹之色:“师娘,你包的饺子真是绝了!”
宋氏笑开了花:“好吃再多吃点!”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忙,我来找老师是想让他看看这篇文章写的怎么样?以这篇文章能否进书院读书?”李圆圆拿出李蕊蕊写的文章交宋氏手上。
“师娘,我先去忙了,晚些再来!”李圆圆又忍不住捏了个饺子吃,急忙出了门。
屋内的宋氏打开文章,细细看着。
这文章虽说字迹不够美观,但是写的文章内容实属佳作,甚至于比书院里大多数学生写的都好,特别是文章中谈到的对读书意义的理解,境界更是一绝。
由此可见,写这篇文章的人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宋氏把文章收好,等中午周老师回来吃午饭时再拿给他看。
宋氏都能想象到周良谦看到这篇文章时的惊叹表情了。只是方才没来的及问圆圆这文章是何人所作的,也罢,圆圆反正晚些也会来。
日中时刻,周良谦下课回家。
“言书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吃饭?”宋氏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环顾左右后问道。
周良谦净手坐下,看了看眼前三人份的菜:“你还不知道这孩子吗?他不愿意麻烦你,早上就说了以后就在书院吃饭,你愣是没听进去。”
“那你就不会拉着他回来吃吗?真是的!”宋氏嗔怪道:“对了,先别吃饭,看看这个,圆圆早上拿过来的,说是问你这篇文章写的如何?写的水平是否能进书院?”
“哦?我看看。”周良谦放下饭碗,接过文章,细细端详,久久不语。
宋氏见周良谦沉默着,叩了叩桌子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文章写的怎么样?反正我瞧过挺好,比你班上大半学生的水平都高。”
周良谦整整看了三遍才回神:“妙!真是妙!这是何人所写?”
“圆圆没说,她说今天晚些会来,行了文章看过了,先吃午饭吧。”宋氏拿过周良谦手里的文章。
“等会,再让我看一遍。”周良谦再细细看了一遍文章才吃饭,这顿饭吃的周良谦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门口李圆圆有没有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写这篇文章的人了。
现在周良谦的心上,就如同小猫在挠似的。
周良谦刚吃完饭放下碗,李圆圆刚好就来了。周良谦兴奋激动朝她问道:“这文章是何人所作?快告诉我!”
李圆圆卖了个关子:“那依老师所见,写这篇文章的人是否有资格进书院读书?”
“有!当然有!”周良谦毫不犹豫说道。
李圆圆笑了笑开口:“写这篇文章之人是我的堂妹,她叫李蕊蕊。”
周良谦一听是女子,神采奕奕的脸上瞬间暗淡失望,低头不语。
宋氏遗憾开口,把文章交还到李圆圆手里:“圆圆啊,若此人是个男子,那自当进书院,可她是个女子,你也知道,书院从来没有女子入学的先例,女子也不能参加科考。”
“好,我知道了。我会把师傅和师娘对这篇文章的赞赏告诉她的。”李圆圆表示理解。
周良谦沉默的回房睡午觉。
宋氏笑了笑,转移话题:“圆圆你还没用午饭吧,正好今儿个午饭多做了一个人的量,你弟弟坚持要在书院吃,你要不在这吃了午饭再走?”
“好啊!师娘。”李圆圆满脸笑容答应,实际上内心失落极了。她想蕊蕊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难过吧。
饭菜还温热着,六月的天吃的正合适,可这顿饭李圆圆吃的味同嚼蜡。
宋氏看李圆圆兴致缺缺的样子,忙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不,师娘做的饭最是可口,只是师娘,书院真的不收女子入学吗?”李圆圆不死心追问道。
“唉~”宋氏轻叹一声:“不是女子读书不好,只是…只是女子书读的再好,也毫无用武之地,师娘我就是最经典的例子。”
宋氏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李圆圆安安静静侧耳倾听。
“我爹原先是个村里的教书夫子,我娘死的早,无奈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学堂里待着,耳濡目染,我也爱上了念书,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
“但是我爹并不因此高兴,他说宁愿我学些女红也比读书要好,她说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是个执拗的人,我一门心思读书,可后来确实应了父亲那句话,我后悔了。”
“书读的再多再好,也毫无用处。科举无门,连个做个教书先生也做不了,郁郁不得志,我满腔才华无处施展啊!”
“哦,但是读书带给我唯一的好处,就是在一次诗词会上,我女扮男装混进去,作的诗被周老师欣赏,才有了后来我嫁作他为妻的姻缘。”
“尽管我嫁给一位老师,也还是逃不开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整日围着锅碗瓢盆的命运,所以啊,女子读书真的是一件投入没有回报的事情。”
周良谦屋子里传来阵阵鼾声,但宋氏和李圆圆都知道,周良谦并未睡着,只是他也无解。
李圆圆轻呼一口气,站起身挤出一抹笑容:“谢谢师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我妹妹的。”
李圆圆说完便告辞出了门。
宋氏坐在饭桌前,无力又无奈,叹气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