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两声,郑笛被白翩翩带入了水。
白翩翩不会凫水,死命拉着郑笛,把她当作求生的浮木。
郑笛本想带着她一同游上岸。
耳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还有一道陌生男子惊慌的叫嚷声。
“快来人,八皇子落水了!”
郑笛心头大慌,自己绝不能被对方碰上。
万一同八皇子纠缠在一起,自己清白的闺誉就被彻底毁了。
就这么几息间,划水声渐渐逼近。
自己的发髻似乎触碰到什么,引得她心头大慌,立刻一个猛扎,狠狠地潜入水中,迅速避开。
下一秒,她果断地点了白翩翩的酥麻穴,彻底摆脱了她。
反正八皇子来了,救起自己的姨娘是应当应分的。
春日的水冷得刺骨。
她奋力往前游去,手脚却渐渐地不听使唤。
寒冷的湖水,让她的手脚打了结。
突然,她的身子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险些背过气去。
她奋力定睛看去,吓得魂飞魄散,拼了命向前划去。
寒意、愤怒、恐惧……消耗了她的体力。
就在她力尽下沉前,岸上伸下一只玉手,牢牢地拉住她。
“快,抓住我!”
听到耳边女子的声音,郑笛突然振奋,咬着牙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回拉住那只玉手,猛得被拽出水面,上半身扑在岸边,双腿仍在水里,再也没有力气移动分毫。
来人见状,轻声招呼着丫头。
“玉秀,快,把郑姑娘拉上来,把我的披风给她披上!”
韩蝶双此刻十分感激玉秀的“多此一举”。
入园时,她非得抱着自己的披风,说春寒料峭,得带件披风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倒是救了急。
披风刚刚围住郑笛,韩蝶双见她脸色煞白,满脸惊惧,极是同情她。
正想关心地问一句,却被郑笛一把拉住。
说了一句比春日湖水更冻人的话。
吓了她一大跳,头发刹那间发麻。
“韩姐姐,快,快找镇国夫人禀报,那河里有一具男尸!”
白翩翩不识水性,肩头又中了箭,只能死死拉住郑笛,可不知何时,自己竟松了手。
这一发现,让她惊恐至极,整个人在水里拼命挣扎,越挣扎越往下沉。
她惊慌失措,想张嘴喊人,如冰似的湖水瞬间涌入口中,吓得她死死闭上嘴巴。
就在这时,有人来了,来人拉住了自己。
正当她自以为得救时,那人竟松开手,弃她而去。
她震惊至极,拼命抓住那人的衣襟,却被人狠狠推开。
这一番折腾,令她彻底泄了气,“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冰冷的湖水,肩头中箭处、小腹和腿剧烈地抽痛起来。
整个人像失了魂的娃娃,向湖底沉去。
所过之处,丝丝缕缕血丝散开,转眼化在水中不见。
八皇子眼见计谋即将得逞,根本顾不上白翩翩,只顾着在水中搜寻郑笛的踪迹。
他算得好好的,等郑笛落了水,自己跳下水救人……
众目睽睽之下,郑笛清白已失,便是再不想嫁自己也不成了。
到那时,还怕骠骑将军不为自己所用?
因为“五王之祸”,父皇给他们指的皇子妃家世都不显,其父兄的官阶,绝不会超过五品。
导致他现在想干什么事,都捉襟见肘,缺少助力。
郑笛是骠骑将军唯一的女儿。
自己好心救人,又迫于压力迎娶,父皇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今日这一幕,白翩翩的出席、欺骗郑笛的谎话、甚至对岸射过来的箭,全部都是预谋。
若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偏差,都可能导致计谋失败。
还好,事情进展地极为顺利。
自己只要及时找到郑笛,抱着她上岸,便大功告成。
可就在自以为马上就要追到郑笛,甚至指甲已经传来轻柔的触感,下一秒就能将人揽入怀中时,突然失去了郑笛的踪迹。
他慌忙寻找,终于找着人,刚想将人抱住,却发现竟是白翩翩。
他丝毫不犹豫,将人重新丢了出去。
紧接着,来回地水里折腾了三四圈,直到力尽,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时,才无奈放弃。
上岸后,他席地而坐,风雅全无。
功亏一篑,气得他胸口疼。
脸色阴冷地看着被婆子救起,倒在地上,满身血迹,肩头还悬着一枚简矢,痛得脸色煞白,蜷缩成一团的白翩翩,心中恨意翻腾,如干柴般熊熊燃烧。
可戏还得演下去!
八皇子缓缓起身,动情地唤着:“翩翩,翩翩,你没事吧!大夫,大夫,这里可有大夫,快救人,救救我的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八皇子的声音哽咽,似是悲痛莫名。
话音刚落,林太医疾步而来,把了脉后,立刻命下人将白翩翩抬进最近的厢房。
“八皇子,白姨娘情况不妙,孩子只怕保不住了。”
“不,”八皇子一把箍住林太医的肩头,声嘶力竭地吼道,“她肚子里是皇嗣,本皇子命你,无论想什么法子,都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儿。”
林太医面色不变,往后退开一步,刚好挣脱了八皇子的攀扯。
抱拳一礼,道:“臣,会尽力!还请八皇子做好心理准备!有些事,天命不可违!”
八皇子面色微凛。
一个不入流的小太医,竟然教他做事?
他也配提及天命?
可恶!
可恶至极!!!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离去。
气得飞起一脚,踢飞岸边的碎石。
韩蝶双今日本不会来,因为继母不许。
亲娘去世后,继母表面待她不错,可面甜心苦,冷暖自知。
发现真相后,她处处收着自己的才华,不敢多露一分。
京中的任何聚会、赛事,十次里继母带她出席一两次,堵上世人的嘴。
妹妹才韩蝶菲是继母的心头宝,被养得张扬跋扈。
自己便识相地顺着继母、让着妹妹,方才求得尚算安稳的日子。
她将希望寄托在出嫁上,待嫁了人,兴许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可今日,镇国夫人下了奇特的指令。
【凡参加女学的姑娘,一律参加画赛,若有一人不参加,阖府的姑娘都不能参加。】
指令一下,继母气得晚膳都没用,一直嚷嚷着心口疼。
直心疼得父亲连夜起身去请太医。
可她知道,继母是心病,是不甘心!
是不愿意给她任何出头的机会!
她本也无意于此,只想嫁一个门当户对、品性端良的男子共度一生。
可当她真正坐在赛场,面对严肃认真的同窗时,胸中突然升腾起一股傲气。
她也是韩府嫡女,凭什么矮人一头?
既然机会就在眼前,她也不愿放弃。
当即静下心来,认真作画,将自己对桃园生活的向往,全都述之笔端。
直到交卷后,看到范氏流露出赞叹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刚刚交了卷,妹妹韩蝶菲也交了卷,出了赛场死活拉着她去射箭。
她本来不想去,可韩蝶菲非拉着她去,甚至威胁她,若是不去便告诉母亲,给哥哥找个泼妇做媳妇。
她无奈只得前往。
好在箭头是圆的,和她们平日里练习的一般无二,她便随意射了几支。
妹妹一直不断地递箭给她。
最后一支箭,她刚刚瞄准湖心,突然被妹妹一撞,整个人转了方向,竟冲着对岸射出一箭。
一道惨叫声从对岸传来。
韩蝶双吓得脸色一白,手中的弓箭倏然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