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深秋的微风变成了寒冬的刀割,寻常人家都穿上了厚衣裳,哪怕是夏日里混吃等死的乞丐,拿了破旧不堪的袄子棉褂去当钱换吃的,如今也攒够了钱赎回来穿在身上。
一辆马车慢悠悠走在官道上,赶车的马夫极其年轻英俊,惹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有好事者猜测这马夫会不会是大户人家圈养的娈童长大成人。
“到哪里了?”
马车内传来一声女人询问,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喵。
“已经到了玄冰宗地界了,距离玄冰宗也就百来里路了!”
赶车的少年笑着回答,心情一片大好,扬起巴掌对着马臀拍了拍,拉着车的马赶路便快了几分。
车内再次传来询问:“我是在外面等你,还是跟你一起去那万年玄冰所在之地?”
“楠姐,你就在玄冰城逛逛,我自己去便是!”
苏行琅知道她是楠木大妖,不喜欢冰天雪地。
“苏小子,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在那万年玄冰所在之处遇到什么难以抵抗的敌人,我可感应不到,也赶不过来!”
楠离恨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语气平静,只不过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一丝关切?
“楠姐放心,就是去碎个丹而已,不会跟任何人发生冲突!”
苏行琅斩钉截铁保证,殊不知打脸来得很快。
“那随你吧,到了玄冰城,我便在城中寻一家客栈住下,四处逛逛!”
楠离恨转念一想,反正有简玄渊,就没太在意。
“嗯!”
苏行琅应了一声,再次拍了拍马背,一旁的鞭子跟摆设没区别。
过了良久马车总算到达玄冰城。整座玄冰城都是由玄冰堆砌而成,放眼望去,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
苏行琅驾着马车到了一家客栈,呼出一口白气,将楠离恨请下了马车,订好房间,吃了顿饭,便独自离去。
由玄冰城赶往玄冰宗还需要一段路程,或者说得走一段水路,苏行琅来到一处港口,随便找了个船家,商量好价钱,便一屁股坐在船头。
“少年郎,船头风寒风大,容易着凉!”
船家是个瘦干的中年男人,身上棉衣裹得稍显臃肿,好心开口提醒。
“不碍事的!我热得冒烟!”
苏行琅笑着抬起手,手上冒着森森白气。
“还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旺!”
船家笑着调侃一句,似有些惆怅,岁月不饶人,想当初他也是如此不怕风寒。
“那是,屁股上都能烙饼的壮小伙,会怕风寒?”
苏行琅不以为意,笑着回应。
船家健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样健谈的客人,二人相谈甚欢,谈天说地,说得苏行琅招架不住。
靠岸后,苏行琅逃跑一般离开了小船,船家笑着挥了挥手,意犹未尽。
玄冰宗坐落于南蛮大陆最北,天寒地冻,除了摆渡的船家,寻常百姓都不会来此地,所以一路上人迹罕至。
苏行琅踏上厚厚的冰层,每一脚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前方几头浑身毛发雪白牛正悠闲地嚼着冰块。
“这玩意也能吃饱?”
苏行琅见状捡起一块冰块丢进嘴里大嚼,而后“呸”了一声,将略带苦味的冰块吐出很远。
“哈哈哈,道友还是个妙人,第一次来玄冰宗?”
一位身穿白袍的玄冰宗弟子从远处赶来,笑嘻嘻看着苏行琅。
“为何这冰块这么苦?”
苏行琅不解。
“道友有所不知,这玄冰万年不化,其中冰了些灵兽粪便,尸体也是正常,肉眼不可见,但是一尝味道便知,雪牛乃是汲取其中养分而活,没有味觉的,这里的冰块酸的苦的都有可能!”
身穿白袍的弟子笑着解答,说得苏行琅连忙取出百花酿漱口。
“道友来可是为了进入万年冰窟?”
这名弟子开口询问,因为以往来此的修士,都是为了这个,而且这里人迹罕至,有个生面孔,都会比较热情。
“没错!”
苏行琅答了一句。
“道友,我玄冰宗对修真界修士大开冰窟,只不过这其中的维护持续,与冰窟的消耗...”
玄冰宗弟子还未说完,苏行琅便开口打断。
“我懂!要维持冰窟很麻烦,怎么收费?”
苏行琅笑着开口,仿佛一头待宰的羔羊。
玄冰宗弟子双眼放光,对他竖了个大拇指:“道友叫我小杰便是,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以我的权限,能给道友打七折,寻常修士进入万年冰窟都是一万灵石一天,我收道友七千一天如何?”
苏行琅对行情也不了解,想着也不算贵,毕竟江阴城那里还有着稳定的收入,就懒得计较了。
“如何缴费?又有什么凭证?”
苏行琅耐心询问,把坑先问清楚,他这次只想碎丹,真不想跟任何人起冲突了。
“直接给我便是,我肯定会吃一部分差价的,但是要上缴宗门,不然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出来跑?然后我给你一块雪玉牌,若是进入冰窟时间超了,你便可以直接将灵石放入雪玉牌续时间!”
小杰笑着取出一块雪玉牌递给苏行琅,上面刻着三代弟子黄杰。
“这雪玉牌有什么作用?只是收费?”
苏行琅观察着手里的雪玉牌。
“这雪玉牌作用可大了,若是遇到不可抗拒的灵兽,便可将雪玉牌丢出,宗门长老感应到便会通过雪玉牌出现救你,七千一天保你平安,不贵吧?”
黄杰笑着解释,苏行琅点了点头,听上去确实不贵,便豪爽地取出七万下品灵石递给黄杰。
黄杰见状急忙接过灵石,灵识一扫灵石袋,便两眼放光,这是大客户啊。
“贵人啊!贵人若是还需要丹药灵器,我这里应有尽有啊!这乃是避寒丹,服下后可一日之内隔绝寒气,哪怕身无寸缕也犹如身处春暖花开的夏季。这是隐匿罗盘,只需少量灵力加持,便可隔绝大部分冰窟灵兽探查,如入无人之境!贵人,我送你三颗避寒丹,一块隐匿罗盘!”
黄杰如数家珍,将丹药与罗盘递给苏行琅。
“若是还需要,随时通过雪玉牌联系我!”
黄杰说罢,立即离开,似生怕苏行琅反悔。
“小杰,你还未告诉我冰窟怎么去啊!”
苏行琅有些无奈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一路向北二百里,便能看到立着一块巨碑,碑上雕刻着万年冰窟,那里便是!”
黄杰已不见踪影,场中只有他的回答在空中回荡。
苏行琅无奈笑了笑,看样子被当成肥羊狠狠宰了一刀啊!
想到这里,便不再拖延,立即动身赶路,飞了一会便看到小杰口中所说的巨碑,几个闪烁间便在巨碑前站定。
天寒地冻人迹罕至的万年冰窟前却热闹异常,一大堆修士在此地摆摊叫卖。
“元婴冰魄雀的雀喙,不论是炼制飞剑还是直接拿来对敌都是不二之选,如今贱卖,只要四万灵石!”
“来看看了,元婴冰雪蟒的蟒蛇,一整张,不论是制图还是制衣物都是防御利器,见灵石就卖!”
“探险小队招收长期合作打手,一万五灵石一天,要求修为元婴中期以上...”
苏行琅听着周围的叫卖声,顿感新奇。
他刚一落下,便有几个人将他围起来。
“道友新来的?”
一头戴貂皮帽的壮汉目光灼灼看向苏行琅询问。
这眼神很熟悉嘛,他刚在那个黄杰眼中看到过。
“我就进去逛逛,不猎取灵兽,也不组队!”
苏行琅急忙摆了摆手,奈何几人犹如附骨之蛆跟在其身后。
苏行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头扎进冰窟之中,几人见状只得作罢。
头戴貂皮帽的壮汉一巴掌拍在旁边的贼眉鼠眼的汉子头上:“王老三,你小子为何不拦住他?这到嘴的肥羊跑了!”
王老三一脸委屈:“我都没看清,那小子便一头扎进去了,我能怎么办?”
旁边一个手持长鞭的妇人打着圆场:“算了算了,王老三也不是故意的,这小子还得出来的,到时候我去将他引诱至僻静处,咱们再将其洗劫一番!”
手持长鞭的妇人对苏行琅念念不忘,只是一面之缘,便觉得这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将其洗劫之后,再将其收为男奴,岂不美哉?
一头扎进冰窟的苏行琅对外界这几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环顾四周,不免眼前一亮。
一眼望不到头的冰窟里,四处都是奇异冰雕,犹如涵洞的怪石嶙峋,头顶还悬挂着一根根冰锥。
苏行琅四周有些组队进入的修士,一个个警惕看向四周。
有的见到苏行琅孤身一人,便眼前一亮,不怀好意看向他。
苏行琅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样子得深入冰窟才无人打扰。
想到这里,他便动身向着冰窟深处飞去。
冰窟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块牌匾写着距离入口的距离。
苏行琅飞了千里左右,豁然开朗,原本的冰窟比青霜剑宗那座被掏空的小山内部还要大了不知道多少,犹如天炎海下方的奇异世界,不同的是,这里头顶全是冰锥。
苏行琅皱着眉,感受着这里的寒气,让他连灵力运转都艰难了几分,他便毫不犹豫吃下一颗避寒丹。
避寒丹刚一入口,一股热量便由腹部传遍全身,身穿玄袍的苏行琅在这呼气成冰的万年冰窟中居然感觉犹如身处葬日沙漠一般。
苏行琅不由得啧啧称奇,小心翼翼向着前方探索。
他以灵力灌注脚底,踩在冰面上不留痕迹,也没声音,走了许久,前方响起一阵响动,苏行琅听闻动静,悄悄向着那处摸索前行。
苏行琅躲在暗处,只见前方一只身长五丈毛发雪白的巨熊正与三名修士对峙,其身后还有两只犹如土狗大小的小熊。
其中一只小熊好奇地掏出脑袋,歪着脑袋看向三人,另外一只则是和巨熊一般同样龇着牙看向三人。
“莫师兄,这冰魄熊性子极烈,可不好收服啊!”
三人中看上去年龄最小,站位靠后的弟子略带担忧开口。
“无妨,我负责把这巨熊引走,罗师弟,你与江师妹一人一只!”
站在最前方的莫师兄吩咐道。
“师兄,那你呢?”
三人中唯一一名女性,江师妹带着担忧与关切询问。
“我再找找便是!这万年冰窟内有的是灵兽!”
莫师兄话音刚落,手中便扔出一个御兽圈,一只豹状灵兽从圈中幻化而出,它刚一踩在冰面,便打了个寒颤。
“动作要快,我的云纹豹坚持不了多久!”
莫师兄看见云纹豹的脚掌都覆盖上一层薄冰,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心痛之色。
而后云纹豹与他心念相通,一跃而起,在巨熊头颅上便是两爪。
巨熊吃痛大怒,云纹豹凭借自身灵活,在冰面几个跳跃间向远处奔去。
巨熊并未追赶,只是一脸暴怒看向三人。
“这冰魄巨熊智慧极高,看样子还得来点猛料,师弟师妹,你二人躲起来!”
莫师兄见状脸色一变急忙开口。
“莫师兄小心!”
二人异口同声喊了一声,皆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随机在了一旁的冰丘后面。
只见莫师兄眉心飞出一把飞剑,不断斩击在巨熊头颅之上,在其雪白的毛发上留下一道道更加雪白的白痕。
去而复返的云纹豹更是在其头颅上留下了几道爪印。
冰魄巨熊忍无可忍,咆哮着向云纹豹追去,莫师兄见状大喜,云纹豹在前,冰魄巨熊紧随其后,莫师兄则在最后,就这样一豹一人一熊消失不见。
只有激烈的冰面震动与兽吼在冰窟里回荡。
“江师妹,你先选!”
罗姓弟子走了出来,指着两只土狗大小的冰魄熊开口。
“我就要这一只吧,罗师兄!”
江师妹犹豫片刻后,便指了指那只歪着脑袋好奇看向自己的冰魄熊。
“好,这一只凶一些,我也正巧更喜欢这一只。”
罗姓弟子笑了笑,二人都取出御兽圈,分别套在两只冰魄熊的脖子之上。
在两只熊挣扎与惊恐的叫声中,将其收进御兽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