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花九姑的疑问，原本还沉浸在梅三娘那崇敬又娇媚眼神带来的愉悦中的姜午，瞬间如遭电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的笑容在脸上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我也插不上嘴啊，人家收购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不能摁着他们强买吧？”
姜午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回应，可一时之间却毫无头绪，只能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就在姜午僵直之际，梅三娘那白嫩如葱的手指轻轻伸了过来，俏皮地捅了捅姜午。“姜道友不用在意，” 她微微侧身，凑近姜午耳边，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花九姑不是有意为难，她为此事困惑许久了，逢人便要问的。” 梅三娘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理解与无奈，仿佛对花九姑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姜午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情也缓和了许多。“原来如此，是基本操作的话就算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而且妖牛乳，商会那边是有收购的，” 梅三娘继续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只是他们每日收购的量，还不到乳牛妖产量的三分之一，所以...” 她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仿佛在为乳牛妖们的处境担忧。
姜午听后，恍然大悟，“敢情是收购量少啊，这和纯粹的资本家行为还是有区分的，不是纯粹的坏。” 他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理解，心中对这件事有了新的认识。
然而，花九姑却在此时一声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哀伤。“老身何尝不知呢？”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沧桑，“老身为此事，已经问询无数人了。”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那些寻求答案的艰难日子。
“姜调查员可知，洛阳市有多少人族？” 花九姑突然将目光转向姜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姜午听到这个问题，顿时一阵懵逼，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老人家关心这个干嘛？市场调查？”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姜某没记错的话，《洛阳日报》的千度调查专栏有写，” 姜午微微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截止去年，洛阳市常住人口为 707.9 万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这是他从报纸上看到的信息，时间一长，难免有些模糊。
“没错。” 花九姑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似乎对姜午的回答很满意。“但洛阳市所有的乳牛妖，不过三千多。”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说，如此庞大的人口，会消化不了这些牛奶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仿佛在向整个市场发出挑战。
姜午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思忖：“这倒是，不过洛阳城内，最常见的是羊奶，牛奶因为太贵，销量是不高的。”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或许是因为价格因素，导致牛奶的市场需求没有被充分挖掘出来。”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却没有立刻说出口，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 。
花九姑见姜午听得全神贯注，眼神中满是专注与好奇，便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继续娓娓道来。她微微挺直了佝偻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神情显得格外凝重。
“老身和无数修士打探了许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知了其中缘由。” 花九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秘史。“原来，我们所产的牛奶，牧场会用法阵进行精细提炼，那法阵光芒闪烁，符文流转，经过它提炼后的牛奶，便摇身一变，成为了效果极佳的灵乳。” 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能看到那神秘的提炼场景。
“这些灵乳在人族社会中广受欢迎，因其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能助人修炼，提升修为。” 花九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豪，“因为价格高昂，利润丰厚得超乎想象，牧场主们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地扩大了乳牛妖的养殖规模。” 她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后来，牧场主们发现，在整个大夏，买得起灵乳的家庭寥寥无几，如同凤毛麟角。” 花九姑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慨，“所以，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牛乳来供应灵乳的制作。”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那些过剩的牛乳。
“他们尝试降价销售灵乳时，却又发现，洛阳市普通市民的购买力极其有限，就像干涸的小溪，难以承载起这昂贵的商品。” 花九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若将牛乳供应给普通市民，算上提炼法阵的消耗，以及人力、物力等成本，每份牛乳都会入不敷出，亏本经营。” 她无奈地摊开双手，展示着这残酷的现实。
“于是他们想到了不进行法阵炼化，直接售卖牛乳的办法。” 花九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期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结果因为大夏人族中大部分人有乳糖不耐受的情况，牛乳的销量非常少，如同在沙漠中卖水，无人问津。” 她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再后来，他们便成立了乳业协会，那协会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严格控制着牧场的产量和市价。” 花九姑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慨，“如此一来，利润便能一直保持在高位，他们却全然不顾我们乳牛妖的死活。”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好家伙，搁这玩垄断呢？” 姜午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老人家莫要惆怅，既然如此的话，那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大夏富人的数量不多。” 姜午试图安慰花九姑，眼神中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这倒是实话，姜午在心中暗自想着。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和杨青青他们都是喝着灵牛乳长大的，在大夏道法学院的同窗们也大多如此。然而，放眼整个大夏，99% 的人族百姓根本没有机会品尝到灵牛乳的滋味。
“姜调查员，其实乳业协会成立之前，我们妖牛乳的供应是完全不受限的。” 花九姑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怀念，“老身听族内长辈讲过，大夏 929 年，商业大萧条之前。” 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繁荣的时代。
“听说当时的妖牛乳，少部分被精心包装，做成高档品牌，玩的是营销和包装的手段，主要针对富人阶层。” 花九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他们将牛乳装点得华丽无比，价格也定得高不可攀。”
“剩下大部分妖牛乳，是简单处理后，直接大桶大桶地送到城中，按桶卖给普通民众。” 花九姑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大部分人族乳糖不耐受，但也有少部分人不受影响，而且其他人可以将牛乳兑水喝，每日控制分量即可。”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向往。
“这时我们乳牛妖生活是非常舒服的，按照物价对比，工资至少是现在的五倍。” 花九姑叙述到这里，不禁一声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落寞。随后，她久久无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后来啊，后来 929 年的商业大萧条就来了。” 花九姑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老身也不清楚什么是大萧条，听说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太多了，但买的人却很少。” 她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但为何取名叫做大萧条呢？明明东西很多。”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天真的疑惑。
“也是这时，牧场发现，多余的妖牛乳不论怎么制作、储存，卖到城里全都是亏本。” 花九姑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既然卖多少亏多少，那便不卖了，还省下了采购、运输、制作等费用。”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再后来，商业虽然恢复，但乳业协会也成立了，妖牛乳的收购也开始限量。” 花九姑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其实这个时候，妖牛乳的价格也恢复了，市民们也买得起妖牛乳，只是利润非常微薄。”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乳业协会认为，按照之前的销售办法，需要的人手很多，利润却很少。” 花九姑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而且他们觉得白花花的牛乳散给穷人就是造孽，不如把这些都削减了，削减出来的都是利润。”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乳业协会自私行径的唾弃。
“老身记得祖辈有言，限量以后，每日的妖牛乳，不到十分之一会被收购。” 花九姑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可我们乳牛妖种群规模大，家家户户都要生活，这点收入怎么够？” 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更别提他们还控制收购价格了。”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对不公待遇的怒火 。
说到这里时，花九姑的神情陡然变得极为哀伤，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出一阵微微的哽咽声，仿佛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悲惨至极的往事。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后来你知道吗？” 花九姑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缓缓说道，“我们乳牛妖一族，陷入了绝境。无数老牛妖，明知坐化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却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坐化，而后他们的残躯被贱卖，只为了给族里换来那微薄的收入；无数青壮年乳牛妖，也怀着无尽的痛苦与无奈，自愿绝育。”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饱含着深深的悲戚。
“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花九姑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乳牛妖一族战力弱小，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若没有人族扶持，恐怕早已如同风中残烛，灭族绝种了。” 她微微摇头，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悲凉。
“在大夏境内，我们除了产奶，确实也不会其他的技能，” 花九姑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卑与无奈，“至于反抗人族，或者违法犯罪，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就这样，经过好几代乳牛妖前赴后继地自我绝育，我们乳牛妖终于从巅峰时上万的族群，变成现在刚刚三千余。” 花九姑说到这里，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打湿了她那破旧的衣衫。
“自我绝育？” 姜午听到这个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在他的认知里，人族的炼气士横行霸道，把妖族杀绝种的例子确实数不胜数，但自我绝育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老人家，你说的这个自我绝育，是指？” 姜午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实在难以想象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痛苦与挣扎。
花九姑听到姜午问询，原本就悲痛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姜调查员，我们乳牛妖虽然也算牛妖，但实力弱小得可怜，”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怜，“若不是被大夏官方定为生产型妖兽，怕是早就被那些贪婪的炼气士杀得绝种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对过去那段黑暗历史的恐惧。
“后来我们族人数量太多，产出的牛奶也太多，” 花九姑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但收购的数量和价格只有那么点，你让我们如何生存呢？” 她摊开双手，眼神中满是迷茫，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发出质问。
“反抗的话就更不要提，” 花九姑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执法局那帮杀妖狂，为了冲业绩可是一个犯法，诛杀一族。”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对于反抗的后果，她有着清晰而可怕的认知。
“姜调查员，我们只是牛马啊，” 花九姑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凉，“牛马有口吃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奈。
“生儿育女这种事情，如果孩子们生下来就是遭罪，” 花九姑的眼神中闪烁着泪花，“那我们牛马就不生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那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妥协。
花九姑说完后，姜午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阵酸涩涌上喉咙，让他也忍不住一阵凝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与感慨，思绪也随之飘远。
岂止是乳牛妖这些牛马会自我绝育，姜午在心中暗自思忖。最近一百多年，随着大夏重点发展工商业，整个国家的经济确实是越来越好了，税收也逐年攀升。然而，在这繁华的背后，乡村和城镇的发展却越来越悬殊，城镇像是璀璨的明珠，而乡村却逐渐沦为被遗忘的角落。城内的贫富差距更是触目惊心，富人们纸醉金迷，而穷人们却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也正是因为发展速度太快，生活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人族喘不过气来，生育率直线下降。好在炼气士的修行主要是拼个人天赋，所以很多贫苦家庭都怀着一丝侥幸心理，选择多生几个。“万一呢？” 他们在心中暗自期待着，“万一我生的下一个，就是百年难遇的修行天才呢？” 这一丝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他们在艰难的生活中继续前行 。
花九姑并未理会姜午的出神，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悲痛之中，缓缓地，又接着开始讲述。她微微低下头，脸上的皱纹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苦难，眼神中满是无尽的哀伤。
“自我绝育后，我们的境遇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花九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破旧的风箱中挤出的气流，“牧场收购的价钱，仅仅够让我们族人勉强维持生计，不至于饿死。” 她微微摇头，眼中的失望愈发浓重，“那点微薄的收入，在物价的不断上涨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若是想要更多，想要过上稍微好一点的生活，” 花九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甘，“我们乳牛妖便不得不改变自己温顺的天性，去从事那些繁重而又艰辛的体力劳动，去耕地、伐木、搬运。” 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我们本是善良温和的种族，只愿平静地生活，可如今却不得不为了生存，去承受这些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姜调查员，” 花九姑突然将目光转向姜午，眼神中充满了质问与期待，“你说，为什么牧场那边，近千年的时间过去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还是不愿意收购全部的妖牛乳呢？”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这不合理的现象灼烧殆尽。
“为什么，每年都要我们自己报价，然后只收购价格最低的三分之一呢？” 花九姑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分明就是在压榨我们，把我们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我们这些牛马，因为数量太多，产奶太多，就必须自我绝育才能生存下来吗？” 花九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这公平吗？这合理吗？”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在向这个不公的世界抗争。
花九姑的声音虽然并不洪亮，但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却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姜午的心头，让他听来震耳欲聋。姜午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作为场上唯一的人族，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无奈。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鹿子霖和梅三娘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感伤的神色。他们鹿妖是罢工的常客，凭借着自身的勇气和团结，经常和牧场主叫板，为争取自身的利益而努力。然而，当他们听到乳牛妖的悲惨遭遇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酸涩。他们深知乳牛妖的不易，乳牛妖近千年只罢工过一次，可仅仅那一次罢工，便饿死了小半个族群。那是怎样的惨痛代价啊，因此也不能怪乳牛妖性情温顺，实在是他们没有罢工的本钱啊。鹿子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同情；梅三娘则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泪花。
涂七七听到花九姑的讲述，更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她的脑海中清晰地记得，在青丘族学中讲过，乳牛妖是人妖和谐共存的典范，他们的存在代表着，只要找到有益的结合点，人妖两族是可以合作共赢的。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在危难时刻，连乳牛妖都要灭绝大半个族群才艰难求生，那其他妖族又是何等的艰难处境呢？涂七七的眼神中充满了悲悯，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感同身受着乳牛妖的痛苦。她默默地在心中想着，一定要为这些苦难的妖族做些什么，不能让他们再这样悲惨地生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