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何玉下楼打开了店门。
张予诗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一个闪身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站稳后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小玉姐,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
“是吗?”
何玉抬手摸摸脸,疲惫地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快进来把东西放下吧,拎着不重吗?”
张予诗放下袋子,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衣:“你刚刚果然是在睡觉啊,现在才起床还没睡好,是昨晚熬夜了吗?”
何玉的笑容有点复杂:“差不多吧。”
她随手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准备上楼:“我上去简单洗漱一下换个衣服,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张予诗脱掉外套挂好,闻言叫住了她:“再去睡会儿吧小玉姐,说实话,你现在的脸色真的很像通宵了一整晚似的,还是休息休息比较好,你放心吧,一开始的那些准备工作我都会,弄好再去喊你。”
何玉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毕竟自己现在确实不太舒服,整个人都懵懵的,即便坚持干活也有很大的可能出错,便笑着说:“那麻烦予诗了,晚上请你吃大餐。”
“哎呀,快去快去!”
说话间,张予诗已经系好了围裙,拎起两个大袋子进了工作间,声音飘出来,“不用订闹钟,有需要我会去喊你的。”
她的声音元气满满,动作也充满了干劲,跟之前受伤住院请假回家时判若两人。
何玉抿唇笑笑,转身上了楼,走进卧室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她把手机静音,盖好被子,刚闭上双眼,困意便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前后不过两分钟,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直到中午,张予诗才上楼喊她下去吃饭。
何玉刷了牙,又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双眼下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两抹青色横亘在挂着水珠的白皙皮肤上,显得异常突兀。
她轻轻皱了皱眉,伸手关上水龙头,眼神慢慢低沉了下来。
吃饭时,张予诗不住地给何玉夹菜,嘴里念叨着:“唉,我只是请了两个月假,小玉姐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人都瘦了不少,明明我走之前还好好的啊,来来来,多吃点虾,补充补充营养。”
何玉捂住自己的碗,无奈笑着:“够了够了,予诗,我这就是最近太累了,加上前段时间刚出院,所以才看上去气色差些,歇上几天就好啦,你不用太担心。”
张予诗撇撇嘴:“你还说呢,被人捅了一刀都住院了,也不和我说。”
“我也伤的不重嘛,再说那歹徒都被抓起来了,这事已经过去啦。”
何玉说着,给张予诗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这个菜做的好,你尝尝。”
张予诗把那根青菜送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有些好奇地说:“说起来,那个歹徒为什么要不停地杀人啊,杀人不说,还要摆那种奇怪的祭品,不会真是个神经病吧?”
何玉想起了前段时间结案时张警官同她说过的一些简单案情:“这案子的细节警方没有通报,我也只知道一点大致的情况。”
张予诗坐直了身体,用眼神示意她快说。
“那个杀人犯是隔壁市的,有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儿子,他会一些钣金喷漆的技术,在修理厂打工,妻子是酒店的保洁,夫妻二人供儿子上学。可惜他儿子被坏学生引导着抽烟喝酒,往游戏里充钱,给主播打赏,等他发现时,为数不多的存款已经被儿子花完了,而且还借了不少外债,其中不乏高利网贷。”
何玉喝了口水,继续说:“妻子崩溃了,跟他离婚,儿子被判给了他,他没有办法,只能拼命打工还贷款,长期的压力让他患上了躁郁症,动不动就打骂儿子,最后儿子也疯了,想自杀一死了之,临死前骗他说想吃面包,等他去买时,儿子就跳了楼,就死在他眼前。”
张予诗期待的面孔僵住,缓缓皱起了眉,何玉给她的杯子里添上水。
“他用儿子的保险金还了所有欠债,来到了本市,在一条比较偏僻的商业街开了家五金店。”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某天,他在附近的学校周围遇见了一个跟自己儿子很像的学生,他开始注意这个学生,学生的穿着打扮都很朴素,他猜测这孩子的家境也很一般,这样就跟自己的儿子更像了,于是他开始跟踪他,偶尔还会给他匿名点外卖,送些日常用品。”
“学生没什么警惕心,以为是自己的朋友买的,他也确实没钱,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东西,后来有一天,他跟踪学生来到了一家网吧,无意中听到了学生和朋友们讨论游戏新出的道具有多好多贵,他们在商量着如何骗父母的钱,买下这件昂贵的道具。”
“男人听到后顿时应激,跌跌撞撞离开了网吧,过了几天后,他杀掉了那个学生,他觉得不能让学生这样花掉父母的血汗钱,毁了一个家庭,杀了人后,他躲在暗处,看到了那个来认领儿子尸体的父亲,果然跟他一样,是个穷苦的劳动者,心中最后的一点愧疚害怕也因此消失,他觉得自己做了好事。”
“后来,他为了祭奠那个跟儿子很像的学生,就买了儿子生前想吃的面包……”
张予诗微微张开嘴,发出了无意识的一声低呼:“啊——原来是这样!”
她仰头,眼神复杂地说:“那去年死掉的那个学生,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何玉点点头:“不错,那学生死前最后吃的是烧烤,所以他就用烧烤祭拜他。”
张予诗:“后来他发现了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就想杀掉我,而你恰好撞上,他以为你看见了他的脸,于是也想杀掉你?”
何玉:“没错。”
张予诗眼神呆滞地看着她:“那他的那家五金店……”
何玉笑笑:“就在那晚我经过的小巷里。”
“呼——”
张予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向后倒在了椅子靠背上:“天呐,这杀人的理由也太离奇了……”
“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而且负责案件的警官也只跟我说了一些大致的经过,其他的细节都是我自己查新闻推测的,也有可能不太准确。”
何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表情感慨,“只是可怜了那两个学生。”
张予诗也陷入了沉默,默默地夹了菜吃,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