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我当然高兴。你也不很高兴吗?终于甩脱我这个包袱了。”
她倔强地仰头,纤长的手指要抹掉眼角泛出的泪。
梁津生捉住了她的手指,不让她去抹泪。
她恼道:“放手。”
他没放手,强势地将她抱起来,而他自己则趁机坐到椅子上。
作为旁观者的司遥害怕自己又看到不该看的,主动退远了一些,站在不远处,观望着面前体型对比鲜明的两人。
身形壮硕的男人把她衬得柔弱又娇小,他结实的双臂牢牢地圈住她,宽阔的肩膀完全把她遮盖住了。
司遥的角度看不见自己,只能看见男人颀长的背影。她往右边挪动几步,从侧面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二人。
椅子被他坐了,她很不高兴,感觉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格外的抵触反抗。
不肯坐在他大腿上,站起身来,双手推搡着他坚硬的胸膛,想要把他赶走。
“你走开,别碰我!”她咬着唇,怏怏道:“我和你没关系了。”
梁津生把她按回怀里,一手搂紧,另一只手掰过她的脸,嘴唇贴近她发红的耳垂,故意问:“怎么没关系,你还欠老子二百五十一次。”
她双眼润红,睫毛微微颤动着,如同清晨被露水打湿的玫瑰花瓣,凄美幽怨,分外惹人怜爱。
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你就只会记得这个。”她的声音带微弱的哭腔。
“这是你欠我的,我当然要记清楚。”
梁津生沿着她的面颊亲上去,一路到了眉眼顿住,语气从轻佻变成狠厉:“你别想赖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来找你。”
她眼睛倏地亮起,充满期待地仰望着他,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
“你会来找我。”
明明是笃定的话语,她却像是在向他发问。
他不答,黑沉幽暗的眼睛突然生出一丝狠戾,捧起她的脸,发了狠地堵住她嘴。
她没有反抗。
两只手简直可以说是急不可耐地抱住他的脖颈,拼了命地想要抱紧他。
他也一样,宽厚的手掌带着不容逃脱的力度,一只紧紧地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死死抓住她纤细的腰身,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
两个人都带着一种想要融进对方骨血的劲头。
无声的诉说着不舍和依恋。
作为看客的司遥反倒因为害羞而涨得通红,双手蒙住脸,想看又不敢看,最后实在是克制不住好奇心。
从手指缝隙里悄悄偷看。
这种身临其境的第三者视角,带着一种浓浓的偷窥感,看得人脸红心跳。
不受控制被局中人吸引了注意力,偷窥者的情绪就像走钢丝,紧张又刺激。
而身为局中人的她脸已经红透,妩媚娇艳,双眸含情,手指死死地攥紧他的胸膛前的衣服。
用力到指尖泛白,浑身也在剧烈颤抖着。
旁观者的司遥与她在这一瞬间感官重合在一起。
她即是我。
我即是她。
司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害怕。
她非常、非常、非常害怕失去面前抱住她的这个男人,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梁津生。”
“嗯。”
……
他闷声回应了不知多少次,她还是在哭,眼睛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止也止不住,一滴滴地往下掉。
哭累了,就往后一倒,躺在书桌上。
她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往后仰倒在书桌上的动作又纯又欲,极为勾人。
泪水模糊了她视线,看不清他的面孔,她突然变得紧张,皱着眉大声叫着他名字。
“嘘,我在这,小声点,别把朝朝吵醒了。”
“你抱着我。”她双手胡乱地抓住他的手臂。
梁津生紧随而上,拥抱住她,声音温柔地哄着。
“好好好,我抱着你。乖,不哭了,明天还要坐火车,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她委屈呜咽:“你嫌我。”
梁津生道:“我没有。”
“你就有!”她蛮不讲理,更加委屈地质问他:“是不是我不好看了……你就不要我了?”
他嗓音又低又沉地唤着她名字:“司遥。”
她不应,吸着鼻子,抽噎。
“你说你是什么妖精变的?”
梁津生用了更重的力度将她抱住。
不等她回答,继续不正经地调笑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想死在你身上?”
低下头,精准地吻住她红唇。
过了许久,她缓过气,喉头哽了哽,抓住他的手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家。”
他眼神黯了一瞬,看着眼前这张美艳绝色的脸,眼中情绪收敛,嘴唇又勾起漫不经心的痞笑。
“我跟你回家?你想气死你爹是不是?”
司遥一愣,听到她说。
“不会的,不会的,你相信我,我有的是办法让我父亲接受你。”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去年过年,我和你一起回去,才把你父亲气得半死不活。这回我要是一穷二白再跟你回去,住你家,吃你家,你父亲迟早要被我气死。”
闻言,她脸上满是悲愤之色,手攥成拳头,撒疯一样捶打他的胸膛。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跟我回家!你巴不得我们娘俩赶紧走,你好去做厂长家的乘龙快婿!你这个负心汉!你坏死了!你走开,我不要你碰我,你走,你走——!”
“司遥!”梁津生喉咙一滚,手掌捂住她的嘴,磨着后槽牙,眼里蕴着火:“我负心?我他妈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了!你怕我去做人家女婿,我还怕你到了大学,就先给我闺女找到三五个后爹!”
她瞪着表情凶狠冷峻的男人,被捂住了嘴,呜呜咽咽说不了话,气得干脆咬他手。
他面部绷紧,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眼神如剑般锋利。
咬牙,再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听好了,到了大学,好好学习。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学习,去给我闺女找后爹。司遥,我绝对要把你抓回来——”
最后弄死两个字,无声,只有口形。
他恶狠狠的威胁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她双眼发红,怒视着他。
他松开手,厉声问:“听到没有?!”
她拗着脸不想看到他,挣扎扭动,说:“你都不要我了,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梁津生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捧住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道:“你就像掉下来的月亮,我只是希望你回到天上去,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她不解风情道:“我不是什么月亮,你嫌我是笨猪,长了一颗猪脑子。”
司遥:“……”
梁津生突然低头,脸埋在她肩骨中,整个人都在抖动着。
极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闷笑出声。
“我说是就是,那我现在说,你永远是我媳妇,你就永远是我媳妇吗?”
“那当然啦,你永远是我男人,是我女儿的父亲。”她委屈地噘着嘴:“你还笑,混蛋!最坏的就是你了,跟我回家怎么了?你就是放下男人的面子,你怕别人说你吃软饭。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我在,我父亲不敢赶你走的,他要是敢这么做,咱们就拿根绳子假装上吊吓他!”
“我也想。”梁津生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可是不能,你就只有一个爹。”
作为看客的司遥都明白的道理,她又岂会不知。
政策规定,不允许随便迁移去其他城市,出远门办事、探亲都需要介绍信。
她就是在无理取闹,患得患失,不想和他分开。
梁津生当然明白她的不安,这次没有说那些晦涩的情话,而是直白的许下承诺:“我从来没有不要你,你等等我好不好?明年我一定考上大学去找你。”
“你让我等你,那你呢?”她迎着他的视线,脸颊潮红,微微喘气,说不出的妩媚,“你会等我吗?”
他不假思索答道:“会。”
“空口无凭,我要是走了,你做了别人家的女婿怎么办?”
“我把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
“我要你钱干嘛,我又不是没钱。”她抱紧他,“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梁津生哪能忍耐得住。
本来只想索取一次就放过她,偏要她说起甜话哄他。
“梁津生,我要你答应我,未来一年里你只要有空,休假了,过节了,都要来看我和朝朝。”
“好,我答应你。”
“不可以变心!”
“那你呢,你会不会变心?”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跑到天涯海角,你也要把我抓回来。”她开心道:“如果我变心了,你就把我带回家里,对我好得不能再好,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啦!”
……
这一夜过得很快,司遥看到海棠花未眠,她和他一直在一起。
天亮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高高兴兴”。
说好不送她的男人,上了火车后,掏出三张火车票,两张大人票,一张儿童票。
他把她送到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