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瞒着父亲,不敢让他知道,她在乡下嫁了人,还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怕他知道了会生气,会担心。
更怕他对自己失望。
父亲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不要被小恩小惠所打动,不要去依附男人。
不要她生出长大后要做个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当贤妻良母,讨得公婆欢心,才能过好日子的想法。
女性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人生追求。
父亲会列举世界上着名的伟大女性教育她,还有继妹于珍珍。
司遥永远记得初到父亲家里,于珍珍愤怒质问她:“你为什么要管我爸爸叫爸爸,他是我的爸爸,又不是你的爸爸!你瞎叫什么,你自己没有爸爸吗!”
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片,刺入心脏。伤口愈合了,但伤疤永远存在,深不见底。
父亲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过她,反复强调她只是他收养的孤儿。
并且嘱咐她不能跟任何提起外公舅舅,不能说起以前的生活。
很长一段时间,司遥心慌睡不着,很难过,老是要哭。
她明明不是这样爱哭的人,眼泪却是止不住地落下。
她想回家!
想外公,想舅妈,想大舅舅小舅舅……
司遥慢慢就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外公他们不要她了。
越想越痛苦,哭的次数越来越多。
父亲细心开导,给她讲道理,阐述厉害。
她听明白后,更害怕了。
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拉到广场上去……
在父亲家里生活的这些年里,常常感觉自己像个外人,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家长里短,却融入不进去,还给他们造成各种不便和困扰。
继母表面待客气友好,背底里跟邻居数落她各种坏毛病。
于珍珍非常讨厌她。
司遥内心也有一些阴暗的嫉妒,总是忍不住默默和于珍珍比较。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
于珍珍比她更像父亲的女儿,懂事听话,让人省心。她学习成绩好,尤其是数学。
父亲给她和于珍珍辅导功课,于珍珍理解起来毫不费力,而她,父亲要反复讲好几遍,她才稍稍明白,然后学了没多久就忘干净了。
她总是给父亲惹来好多好多的麻烦。
行为举止怪异的程进认定她是他一个人的朋友,不许她和别人玩。
只要看到她和女性玩得开心,他会发疯一样大喊大叫,还打人。
因为程进,她被叫过很多次家长。程家势大,父亲无可奈何,只能对她严加管教。程进退学了,父亲也没有松懈。
她不能随便和男生说话,和朋友出去玩,要经过父亲的同意,一定要准时回家。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父亲的紧张和焦虑越来越明显。
司遥害怕自己会被赶出去,努力做一个文明礼貌,听话懂事的乖孩子。
直到街道办通知,家里需要有一个孩子插队下乡。
父亲选定于伟兵,而于伟兵提出要娶她,才肯去。
于珍珍精明,喜欢耍点小手段陷害她。
于伟兵这个人心态扭曲,手段阴狠,就像是毒蛇,隐身在暗处窥探,等待着机会咬人。
曾经趁着父亲外出参加培训会,于伟兵在半夜敲她房门,她开门后,扔了一只大老鼠到她身上,迅速关上门。
她被吓得嗷嗷哭叫,求他开门。
他在门外哈哈大笑。
司遥亲眼看见过,他趁着父亲不在家,抓起于珍珍的头发,将其甩翻在地,抬脚猛踹。
用满怀恶意眼神的冲她笑了笑,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继母认为这是正常的,兄妹之间小打小闹而已,百般护着他。
司遥将这事告知了父亲,于珍珍竟然矢口否认。
父亲对于珍珍和于伟兵兄妹俩心怀愧疚,尽量避免让她和他们发生冲突和矛盾。
父亲对于珍珍有一种怜悯,手心手背都是肉,司遥能感觉到父亲会妥协,让她嫁给于伟兵。
因而,赌气下乡了。
她也没打算一直瞒着,而是计划等朝朝再长大一点,再带梁津生回家,告诉父亲真相。
哪知父亲竟然会突然出现,看到她抱着女儿,竟然直接气吐血昏厥,失去意识。
“扶他躺平!”梁津生反应迅速,当即跪地,进行心肺复苏。
裴明谦手伤未愈,无法插手帮忙,忧心忡忡地在旁边看着,暗自惊讶这人竟然会懂急救,按压手法正确。
司遥紧张嗓子发紧,直接失声,女儿委屈地在她怀中哭泣,一时间,她也顾不得了,心里疯狂呼唤系统。
系统柔声安慰她:“宿主,你别急,别急,你父亲不会有事。”
几分钟后,父亲恢复意识,看着她哑声哽咽:“…啊啊…是爸爸……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爸爸你没有对不起我!”司遥握住父亲的手,拼命摇头。
梁津生抓住她手臂,眼神充满暗示:“司遥,快进屋给爸爸倒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