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怨宫重建,中溜神原本打算按照之前的样子建一个,在快要完工的时候,冗月回来了,告诉他,他想把离怨宫建一个别的样式。
中溜神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问:“什么样式?”
冗月抬手拂过祥云,上面浮现了一个屋子的样子,确切的来说,那不是宫殿,那就是个屋子,还是个民间小木屋,屋前屋后都种满了花花草草。
中溜神对比了一下自己眼前气势恢宏的宫殿,又看了看冗月口中的茅屋,不对,是小屋子。
一个像神住的,一个像狗住的,这样的建筑若是真的建在天界里,会与所有的宫殿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会损毁他中溜神的威名。
“您是说,想要这样的?”
冗月认真的点点头,那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中溜神尴尬的笑了几声,想努力的把冗月的审美拉回来。
他指着自己建造的宫殿:“神尊,这个叫美。”
然后指着冗月幻化出来的那栋房子,说道:“这个叫丑。”
冗月丝毫不为所动,眼神轻飘飘的指着祥云上的幻像:“我就要这个。”
“……”
神尊的审美没救了。
“另外,不要门槛。”冗月补充道。
冗月舒心的望着祥云之上的幻象,那是他在小凉山第一次看见的屋子,屋前屋后满是平凡的花花草草,不珍贵,却尽显温暖,还有屋后的大银杏树,他也就是从这里见到她的。
那晚的小屁孩,被一个妖怪吓得都傻了眼,后来有所察觉,他再度找回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独留地上的风车,被他给捡了回来。
“阿月……”
耳畔处陡然间飘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呼唤,扣紧了他的心弦,冗月转头,一道红光划过天际,继而手腕上一阵灼热的疼痛,掀开手腕一看,红色的绳子又出现了。
中溜神始终觉得这样的建筑也太丑了,他还想要争取挽救一下冗月的审美,转过身那人却不见了。
挠了挠后脑勺,中溜神嘀咕道:“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冗月随着那道红光来到一处早已坍塌的山脉处,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的面色凝重,意识到,这里面或许真的出事了。
思及此处,他单手结印,金色咒印自身后倏地张开,冗月眸色凌然,一个挥袖间,咒印铺开,竟然直接将这座山峰劈成了一线天。
白色的身影纵身一跃,没入了黑渊之中。
冗月紧跟那道红光,倒是没想过,那居然是劫火红莲,只见它戳破了眼前的空间,霎时间就消失了,他也在那道裂缝消失的一瞬间,跟了进去。
漆黑的山洞里,尸横遍野,妖兽们死的死,伤的伤,而正中间站着个人,那人剑法修为高超,且招式却与他平常使的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一剑一个妖兽,而她的周围,没有一个喘气的,除了死的,就是都昏迷的。
那人红衣如血,青丝张扬,手持劫火红莲,露出的脸蛋十分精致,只是给他的感觉有些陌生,以往满是天真烂漫的眼眸里,此刻尽显寒冷,冗月的目光落在她鲜血淋漓的心口,顿时愣住了。
她心口的封印有了松动的迹象,而花二曲如今的这一身不俗的修为,是那个封印松动的原因?
那里面传出来的净世莲的气息,太明显了!
“阿曲!”
花二曲侧过头,透彻的红眸里遍布的尽是冷意,小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如纸,那是一张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冗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明明是云游会,怎么会在九狱寒渊里?
她身上的那股子威压消失,花二曲手中的剑掉落,浑身瘫软的要跌落在地,冗月眉心一跳,闪身过去接住了她。
入怀的身体冷如冰窖,她双眸紧闭,哪还有从前那活蹦乱跳的模样,冗月看着她心口上的那个窟窿,第一次眼眶发酸,胸腔里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惧怕。
察觉到她还有气息,冗月当机立断的施法救治,明明之前被一箭穿心都没事,怎么这会子又有事了,连封印都让人动了,到底是谁?
冗月全心全力的帮她修复伤口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里面除了有净世莲以外,还有她剩余的魂魄,皆被埋藏于此。
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打开了封印,惊世莲必将重新现世,她也会恢复所有的记忆和法力,到时候,可能会是新一轮的争夺之战。
望着怀里的人,冗月的眸子里有了些许的不忍,她应该是一直快乐的人,笑就大声笑,喝酒就一壶一壶的喝,而不是参与那些个腌臢之事中。
他温热的大掌抚上她苍白如纸的小脸,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给她渡着修为,重新的将封印加固。
当他以神力深入的时候,冗月完全的呆住了,他还探知到了自己用来代替心脏所用的五色玉,也同样在护着花二曲的心脉!
难怪她可以在他的碎灵掌下得以生存,竟然是因为五色玉的原因,五色玉取自女娲石的一角,具有再生的功效,也是寻得这一契机,所以,净世莲护主,才藏匿于此处,一直不被人发觉。
他能看的出来,这个封印是蓝鳬下的,也就是说她和九阙早就知道了净世莲藏匿于此的事情。
净世莲的气息太过于醒目,所以掩盖住了她的魂魄,导致蓝鳬和九阙这么多年来一直骑驴找驴。
他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时候把五色玉给出去,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五色玉一定是他自己主动给的,这是他的东西,无人能强迫他给出去,既然当年的自己一早就给出,是不是早就算到她命里的劫难?
可无论事实的真相如何,他只知道,他越来越害怕接近真相了,若是净世莲的事情被人知晓,那这丫头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修复好她身上的创伤,冗月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眷恋,声音沙哑道:“阿曲,你再等等我,等等我好吗?”
角落里,一双萃满了狠毒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这一幕,漆黑阴冷的洞中,白色的人影格外的显眼,而他脸上的那种疼惜,永远只对着怀里的那个人,不论她死几次,他都会遇见她,且从来只对她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