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山今日的苍穹,赫然是一片云也未见着。
纵然时不时的有微风拂过……
但还带着炎夏余温的缕缕金丝,径直透过窗户传来。
还是叫人燥热不已。
容浠便是在这感觉中,又叫这金丝晃着眼睛弄醒的。
有些不耐烦的将头偏过去,又觉得依旧燥热,皱着眉将自己整个身躯翻至床榻最里侧。
待身躯感觉凉了下来,方才舒展眉头,准备再次睡去。
却在不过片刻后,瞬间心中察觉异常,突然间便将双眼瞪大。
不对劲!
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猛地使劲将身子撑起,木楞着转头看向窗外。
刺眼的光芒晃得人不得不眯起双眼。
正难受之际,有身影忽然出现,占据整个视线迎着光走来。
妤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起床是这样起的?”
“做噩梦了吗?”
容浠已然习惯了,每日闭眼睁眼,都是瞧见同一个人的感觉了。
刚睡醒的嗓子有些沙哑还泛着苦涩,接过递来的水喝过后方才缓解些。
“这会什么时辰了?”
妤月疑惑回应道:“午时二刻啊。”
容浠再次将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心中隐隐有些许不安。
其实这刚好照进床榻的光芒,我是在熟悉不过的。
比较自己过往,十日有八日都是睡到这种程度。
但都是因为那段时间,每晚都在研究关于太阴的东西。
无不是看过日出了方才睡去,师父也是瞧着我虚弱,任由我睡去。
但昨晚睡得早不说,师父不是说了要亲自来喊我练早课?
我怎么还会睡到这种时候?
师父为什么没来喊我?
当年被关在山里出不去的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
容浠瞬间心慌,只怕这不会又是故技重施吧?
即刻翻身下床,“不行!我得找师父去!”
妤月不理解这又是慌什么,但还是抓起一旁的外衫跟上。
容浠一路小跑,在翻过师父的屋子没人后,终于是在书阁外的空地瞧见了身影。
这才松了口气,脚下也随即放缓了速度,塌着腰甩着手就奔着其去了。
“师父~你怎的没来喊我啊~”
只见柳向欢正在研究着手中的符纸,听见动静头也没抬。
容浠凑近将整个身躯都摊在柳向欢身上,无声的宣泄着不满。
直至柳向欢没办法继续手上的动作,这才停下来先将人推开。
“能不能老实点?”
容浠被推开也没作罢,将头埋在柳向欢的掌中,身子软塌塌的晃着。
大有一副你一放手,我立马就会摔地上的模样。
柳向欢也是无奈,这孩子什么章程啊这是?
正没办法之际,视线瞥见在一旁站着的妤月。
顿时来了主意,一把就将容浠甩了过去。
妤月伸手接住,容浠后背被撑着,抬起头就寻着柳向欢控诉。
“师父~你推我~”
柳向欢龇牙道:“你再给我夹着嗓子说话试试呢……”
容浠瞧着其也是真的有些恼了,即刻见好就收。
“师父,要帮忙吗?”
柳向欢淡然道:“你不给我捣乱就不错了。”
“少来霍霍我,自个练功去。”
容浠却没动,方才老实下来的人瞬间又生出反骨来。
“我不要,您自己说要来喊我,结果没来不说。”
“现在又想撵我走?”
“怎么?”
“师徒情分淡漠了吗?”
“对我不再疼爱了吗?”
“您准备收新徒弟了吗?”
“我这个旧的要被您摒弃掉了是吗?”
柳向欢是真的,有时候实在是想揍她一顿。
转头看过去,却又不言一语。
容浠折腾完也就老实了,眼见差不多行了。
“我去找师兄取剑,师父您慢慢忙。”
说罢即刻转身离去,好似方才叫嚣的人不是她。
刚走出去没几步,便思索着应该先去哪里找人才是。
思来想去,还是先去了昨日众人吃饭的院中。
果不其然还未完全靠近,便听见了阵阵剑刃划出带动的风声。
容浠方才走近,便瞧见了放置在桌上的曙曦。
方才拿起便听见一旁没了动静,只见张向晗正朝着这边看着。
容浠瞧见起眼底的乌青,不解道:“师兄你……”
“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张向晗垂下眼眸,“师兄不困。”
容浠听着这语气,往前靠近了几步,弯下腰去瞧其垂下的眼眸。
果不其然,不止眼底的乌青,双眸还泛着红丝。
“师伯骂你了?”
张向晗闻言睁开双眼,瞬息之间又别过头去,不再看人。
呢喃道:“若是师父能日日骂我,也是好的。”
容浠站直身子,皱眉看去,心中已然有了结论。
师兄让师伯教傻了!
张向晗转过身去继续练起剑来。
容浠随即不再追问,只想离开去问问师父。
毕竟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
“那……师兄先忙。”
容浠说罢转身欲走时,瞧见屋檐下摆着一堆封好的坛子。
“这是?”
闻起来略显熟悉的味道。
“我同师父一道酿的酒。”
张向晗的声音自阵阵剑鸣中幽幽响起,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容浠笑道:“师伯人呢?”
张向晗:“我……也想知道。”
容浠:……
不对劲!
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我还是赶紧去问问师父吧!
容浠一路小跑的回到柳向欢所在处时,其已然抬了张桌子坐下了。
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只瞧得见手中的笔有微弱的动作。
容浠走近,与其背对背坐下,将整个后背轻轻靠在柳向欢背上。
只怕动作重了,师父手上的笔要是歪了,怕不是要将我原地踹出去。
片刻之后,见柳向欢没有反应,容浠才放下心来。
又将头靠在其肩上,淡淡的开口问道:“师父~”
“您和师伯,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柳向欢手上动作未停,“是啊。”
容浠:嗯?
这就承认了?我还想来一堆套话的招数没用呢。
“所以……是什么事呢?”
柳向欢淡淡道:“是要瞒着你的事啊。”
容浠震惊?!
容浠沉默……
随着柳向欢手上换了一张符,方才继续说道:“别想了。”
“既然是需要瞒着你的事情,那自然……”
“是不会让你从为师这里,套出什么话来的……”
容浠将头抬起,却并未离开,“那我问师伯去!”
柳向欢愣住一瞬,“你……”
“你师伯不在……不在鹤鸣山了。”
容浠:我就知道……
“那……师伯去哪里了?”
柳向欢:“不知道……”
容浠:“哦……”
“所以要瞒着我的事情,就是师伯出山了。”
“而且出山的缘由或者说是目的,和我有关系。”
柳向欢:……
这倒霉孩子!
容浠所说的话并不是在疑问,而是断定结果定然就是如此。
这般肯定的语气,让柳向欢叹气。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人精……”
“是这样不错,你师祖为了防止我被你套话……”
“什么也没和我透露。”
“当时还有些不服,现在看来……”
“还好,是真啥也没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