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世小心翼翼地问道:“巡抚大人,您看这封文书,咱们该怎么处理才好呀?”。
张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好声地说道:“还能怎么处理啊?赶紧用八百里加急把这文书送去京城,一刻都不许耽误,明白吗?”。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把保宁府最近的那些个动作,也一并报上去,这种事情咱可做不了主,交给朝廷去定夺吧”。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心里想着,就咱这点儿能耐,打又打不过人家,还能有啥别的办法呀?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朝廷那就是那个高个子呗。
张论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道:“命令成都府所有的地方都给本官戒备起来”。
“咱们虽然没那本事剿灭保宁府,可至少得守住成都府,绝不能让保宁府轻易得逞了!”。
张论面色凝重,目光如炬般又看向了邵捷春,大声说道:“邵参政,你即刻再派人前往重庆府”。
“务必找到秦良玉将军好好商议一番,当下这局势,咱们唯有联合起来,才有可能应对啊”。
“不然的话,咱们必定会被对方各个击破,真到了那时候,可就全都完了,一切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邵捷春赶忙拱手行礼,神色恭敬而又坚定,朗声道:“下官遵命,下官这便亲自跑一趟,定当竭尽所能把此事办好,绝不让大人失望”。
张论点点头,接着不容置疑地命令道:“马上把文书送出去,多派些人手,这事儿可容不得出任何差池,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行礼,而后陆续离开了此处。邵捷春却故意磨磨蹭蹭,故意落在了最后面。
待众人都走远了,他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便又折返了回来。
在场众人皆是心事重重,各自想着心事,压根没留意到邵捷春的举动,唯有卢安世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隐晦的冷笑,随后便大踏步地离开了。
邵捷春返回后,恭恭敬敬地朝着张论行了一礼,轻声唤道:“巡抚大人”。
张论眉头微皱,看向他问道:“邵大人,你还有何事?”。
“巡抚大人”,邵捷春再次拱手,言辞恳切道,“下官想知晓大人对于保宁府一事,究竟有着怎样的应对之策”。
“什么应对之策?”,张论一听这话,顿时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咱们能有什么应对之策?那保宁府的暗夜势力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们暗地里拉拢了哪些人,根本没人知道啊,说不定今日在场的这些官员里,就有不少已经被他们拉拢过去了,你觉得咱们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邵捷春上前两步,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说道:“大人,朝廷这次肯定是要动手整治的,咱们现在是有机会拨乱反正的呀”。
张论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那就说出来,本官要的是切实有用的办法,别拿些没用的来糊弄本官”。
“下官听闻年前朱总督去过重庆府,还和秦良玉将军会过面,只是不知他们当时谈得如何了?”,邵捷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论心里暗自冷笑,心想着这家伙还蒙在鼓里呢,根本不知道朱总督去了重庆府后,又接着去了保宁府啊。
这人还想着去对抗,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他也不打算点破,反正自己两不相帮。
要是朝廷这边赢了,那自然一切都好说,要是朝廷输了,自己也不至于受到太大刁难,至少安享晚年还是没问题的。
“你的意思本官明白了,这样吧,你亲自跑一趟,去永宁找朱总督商议一下,如今他应该就在那里”,张论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先去看看总督大人是什么意思,然后再去重庆府找秦良玉将军”。
“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出发”,邵捷春再次拱手说道。
张论微微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很快,成都府内马蹄声起,一支队伍风驰电掣般冲了出来,一共十一骑。
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快马加鞭,沿着官道一路疾驰,扬起阵阵尘土,那方向正是京城所在。
崇祯六年三月初五,这支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京城。
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兵分两路,一队径直朝着吏部而去,另一队则向着兵部奔去。
送往吏部的那文书,很快就被人接收了,随后便被送到了吏部尚书李长庚的跟前。
李长庚已然六十岁了,在这宦海之中沉浮多年,历经了无数风雨,对于保宁府的那些事儿,他心里也是清楚得很。
此刻,看到这从保宁府送来的文书,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不敢轻易打开,只是久久地注视着这本文书,眼神中透着几分犹豫,隐隐还有些心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伸出手,打开了文书。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发凝重,心里愈发心惊,果真是不出所料啊,这保宁府如今是要大张旗鼓地表明态度了,看来是要掀起一场大风浪了。
他又在原地枯坐了一阵子,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朝着紫薇阁的方向走去,他得把这文书拿去给内阁首辅周延儒看看啊。
可巧的是,在紫薇阁的门口,他正好撞到了匆匆赶来的新任兵部尚书张凤翼,至于之前的兵部尚书梁廷栋,早已经被罢官。
“张大人,你这急匆匆的,是为何事啊?”,李长庚拱手问道。
张凤翼警惕地四处看了看,而后压低声音说道:“出大事了,那保宁府对四府一州动手了,看样子是铁了心要造反啊,这局势可太严峻了”。
李长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本文书是一起送来的,赶忙问道:“已经举旗了吗?”。
“没有举旗”,张凤翼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他们已经开始侵占四府一州了,照这情形,估计现在都已经占据了不少地方了”。
李长庚手抚胡须,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大了”。
“那四府一州可有几百万人口啊,这可比当年奢安叛匪的事儿严重多了,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