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两个孩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之意。他微笑着轻声问道:“我记得你家可不止这两个小子吧?怎的不见你那几个闺女呢?”。
陈翼鹏听闻此言,脸色微红,略带几分羞涩地回答道:“回叔父大人,家中那三个丫头平日里被宠坏了,实在没个规矩,故而不敢贸然带她们出来拜见叔父您老人家呀”。
朱燮元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无妨,老夫倒是有所耳闻,如今这保宁府风气开放,连女子都可以出来做工谋生计了,想必你家那几个丫头也是活泼伶俐之人吧?”。
陈翼鹏笑笑,马上叫大儿子去把几个妹妹叫来,那个小子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三个小女孩就被领了进来,大的十三四,小的七八岁,施施然的给朱燮元磕头行礼。
朱燮元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他大手一挥,朗声道:“伯俊,看赏”。
林伯俊又笑眯眯的摸出三锭银子,分发给了三个小丫头。
紧接着,便是对这五个孩子学业的考校环节,只见朱燮元端坐于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孩子们,开始逐一提问。
而这些孩子们也毫不怯场,面对朱燮元的问题,一个个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从诗词歌赋到经史子集,再到算术天文地理等诸多方面,孩子们的回答不仅准确无误,还常常能举一反三,展现出扎实的学识功底。
很明显,他们平日里定然下足了功夫,刻苦用功,才会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陈翼鹏抬头望了望天,见天色渐晚,便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叔父,侄儿早已命人备好了丰盛的酒菜,不知此时是否适宜移步至饭厅用膳呢?”。
朱燮元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微笑着回应道:“嗯,甚好!老夫也有些饥饿了”。
陈翼鹏闻言,连忙转身在前引路,朱燮元和林伯俊则紧随其后。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饭厅,一进门,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只见饭厅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大圆桌,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定睛一看,竟是五菜一汤。
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此外,还有一壶已然温好的美酒,正散发着阵阵醇香。
三人依次入席落座之后,陈翼鹏起身,手持酒壶,恭恭敬敬地走到朱燮元和林伯俊面前,为他们各斟满了一杯酒。
随后,陈翼鹏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叔父,请品尝一下这新酿的美酒。此酒口感甘甜醇厚,乃是专门为像您这样年事稍高的长辈所酿制的,想必定会合您的口味”。
朱燮元听了这番介绍,饶有兴致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刹那间,他的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嗯,果然不错!味道甚是美妙!这也是秦思源那小子捣鼓出来的玩意儿?”。
陈翼鹏被朱燮元这句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犹豫片刻后,他方才讷讷地开口说道:“回叔父,这确实是指挥使大人精心酿造而成的”。
朱燮元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宽容之色,似乎决定不再继续为难眼前之人。
他语气平和地问道:“你在此地南部县任职已有八年之久,其间可曾遭遇过他人的刁难与阻碍?”。
陈翼鹏连忙摇头回应道:“那倒是未曾有过,保宁府向来注重规矩,只要为官者能够严格遵循各项规章制度行事,便不会有人刻意前来找茬生事”。
说罢,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神色显得颇为轻松自在。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伯俊突然开口插话道:“我听闻,那些曾经投靠保宁府的县令当中,至今仍在职的仅剩下阁下您一人了吧?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呢?”。
陈翼鹏微微颔首,又仰头饮下一大口酒,然后缓缓放下酒杯说道:“确有此事,当初留下包括我一起只有三个,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其中有一人贪污了多达一万多两银子,另一人更是残忍地将自己的侍妾活活打死”。
说到此处,陈翼鹏不禁长叹一声,接着道:“这二人最终皆被公开审判定罪”。
“那贪污巨款的县令被判入狱十年,其全部家产亦被官府没收充公,但即便如此,尚有三千余两的亏空无法填补”。
“这笔巨额债务自然也就落到了他儿子的肩上,至于那个打死侍妾的,则被判处长达二十年的刑期”。
“依我看呐,此二人算是彻底完蛋喽,想要重获自由几乎已无可能”。
听到这里,原本正夹菜进食的朱燮元默默地放下手中筷子。
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以秦思源那般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那位县令怎会贪墨一万多两银子之后方才被察觉揭露呢?此事着实有些蹊跷……”。
陈翼鹏听闻此言,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小侄亦是如此想法,故而向来谨小慎微,规规矩矩做人做事,不敢有半分逾矩之举”。
此时,林伯俊忽然插话问道:“那么那些未曾投靠之人,也就是那些州官和县令们,如今可还安好?是否尚存人世?”。
陈翼鹏稍作思索后,紧皱双眉回答道:“依我之见,应当尚在人间,毕竟他们通过不法手段所获取的全部家产皆已被悉数收缴充公”。
“但至于其后被送往何处安顿,小侄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定然还活得好好的”。
接着,他又补充解释说:“保宁府向来秉持公正严明,绝不会轻易草菅人命”。
“唯有那等双手沾满血腥、罪恶滔天且引发众怒之人,方才会被处以斩首之刑,也不会胡乱杀人”。
林伯俊闻言,同样微微皱眉,心里暗忖:这点我自是知晓,保宁府的确极少随意取人性命。
然而,那些人即便未遭处决,大多也会被发配去充当苦役。
尤其是那些被判了十年刑期者,几乎难以重获自由,最终往往只能活活累死在工地之上,直至被榨干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汗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