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玘轻轻颔首,表示认可朱燮元的观点,他心中自然明白大明那些官僚们的品行究竟如何。
这些人平日里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往往不堪大用。
朱燮元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谈论那个令人不快的话题:“罢了,随他去吧,由着他折腾就是,咱们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到战事上来”。
接着,他面色凝重地说道:“保宁府可不好攻打啊!如今那保宁府已然改姓秦氏,我方派往那里的探子更是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说到此处,朱燮元不禁长叹一声:“此等情形实非吉兆,你行事一定要万分谨慎才是”。
“唉……就连鲁神通那般猛将都身陷保宁府,至今生死未卜,着实让人忧心忡忡呐”。
邓玘的眼神闪烁不定,其实关于保宁府的状况,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但他始终坚信,凭借己方五万之众,其中更有两万精锐之士,想要剿灭一个小小的保宁府绝非难事。
毕竟如此规模的军力,即便是放到关外与那些凶悍的鞑子交锋,也能周旋一二。
若不是朱燮元力排众议极力推动此事,恐怕这场战役根本就无法付诸实施。
“还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需得告知于你,那便是从前方归来的这一万士卒,你务必要谨慎调用”。
“为避免此事牵连过广、影响过重,就连主将我都未曾召回”,朱燮元一脸凝重地说道,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邓玘。
“然而,你绝不可令此一万之众伤亡惨重。倘若真出现这般状况,即便本督有心袒护,怕也是难以向众人有所交待”。
“其中利害关系,想必无需我再多言,你可清楚明了?”,朱燮元的语气愈发严肃起来,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末将深知其中要害,定然不会有丝毫轻敌冒进之举!”邓玘赶忙抱拳行礼,斩钉截铁地应道,他的神情坚定无比,透露出一股勇往直前却又不失沉稳的气势。
朱燮元满意的点点头,“本督还是相信你的,你也下去准备吧,后日本督给你们送行”。
“末将告退,这就回去准备”,邓玘恭敬的行礼离开。
邓玘大踏步的走回了中军大帐,然后马上让亲兵击鼓聚将。
“咚咚咚咚”,大鼓激烈的响起,整个大营全部躁动起来,所有千户以上的将领全部全都匆匆往中军大帐跑来。
三通鼓后,几十名将领整齐的站在了大营里面,按照官职高低排列起来。
军记官开始点数,但是数了一遍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又拿出文书开始一一点名。
一刻钟之后,军记官才上前报告,“启禀将军,有个偏将没有前来”。
“这三个混蛋,竟敢违抗军令!”邓玘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此时,一名校尉上前禀报:“将军息怒,属下已派人去催促三位将军了”。
邓玘冷哼一声,“再去催,若是他们还敢拖延,军法处置!”。
而此时的三个偏将正在一起喝酒,他们就是前面演练的三个统领,分别是矛兵统领蒋雄,弓箭手统领吴云青,刀兵统领王志军。
这三人都是前线调回的那一万精锐的偏将,他们分别带领三千刀兵、五千矛兵,两千弓箭手。
这三人同是总兵侯良柱的心腹,这一万人也是驻扎在永宁前线的精锐人马,也是侯良柱的依靠。
但是这次侯良柱没有被朱燮元调回,只是让他把麾下这一万精锐调回,这让侯良柱非常不喜。
但是迫于朱燮元的压力又不得不遵令,而且侯良柱和邓玘有点不对付,主要还是四川总兵这个位置造成的。
因此这三人有点不把邓玘放在眼里,于是在战鼓声响起的时候,只是让十个千户前去,他们自己则还在一起喝酒。
“老吴”,蒋雄喊了一声,“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毕竟这是朱总督的命令”。
吴云青重重的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怕他干什么?这里说是五万人,有战力就只有我们”。
“这一万人可是我们亲手训练的,千户、百户都是我们亲手提拔的,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志军嘿嘿一笑,“老吴说得对,十个千户去了就很给他面子了,他还想怎么样?”。
蒋雄还是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点的,毕竟这次是朱总督安排的”。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跑了过来,从上面跳下一个千户,刚到门口就大声喊道,“大哥,邓总兵让我来喊你们”。
此人是吴云青的堂弟吴磊,也是他麾下的一个千户。
蒋雄此时插话进来:“老吴啊,依我看,咱们还是跑这一趟吧,毕竟那人若真要动起军法来,可真是个不小的麻烦呢!”。
吴云青听后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随后朝着门外大声喊道:“小虎!速带五十人随本将来此,与吾一同前往!”。
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回应传来:“遵命!”紧接着,便见一名虎背熊腰的年轻将领领着五十名精壮士兵快步来到跟前。
就这样,吴云青、蒋雄以及另外两人率领着六七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中军大帐进发。
待到了大帐之外,吴云青抬手示意亲兵们留在原地等候,而后他们四人则神态自若、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营帐之中。
刚一踏入大帐,四人便齐声拱手施礼道:“末将等参见将军!”。
只见坐在上方的邓玘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冷冷地质问道:“尔等为何竟敢如此姗姗来迟?”。
面对邓玘的质问,吴云青不慌不忙地向前迈出一步,抱拳回答道:“回禀副总兵大人,请恕我等冒犯之罪”。
“方才我等正在紧急商议军机要事,一时之间竟未能留意到时间流逝,故而有所延误,还望大人海涵”。
邓玘的脸色依旧阴沉似水,但却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帐内鸦雀无声,众人全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