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的街头,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白安槿手里拿着文件和手机漫无目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四处都是带着孩子在散步的父母。
抬头舒了一口气,今天没有月亮,就如同此刻的心情,混乱漆黑一团乱。
不知不觉走到十字路口,前方的红灯秒数在跳。
她站在那仿佛被抽干了灵气,没有精神,眼神空洞。
记得刚实习那一年她刚来华承,她跟宋知途说想当他的秘书只要给地方住,给饭吃就行。
这个比她小又比她先毕业的弟弟沉默了很久才冷冷的说:“可以。”
这是她白安槿欠宋纪年的。
说起来他们两个能成为朋友,还是因为某些渊源。
她很早父亲就已经离世,爷爷奶奶还有别的儿子,嫌弃她是个孙女而不要她。
她跟着妈妈流浪。
记得上初二那一年,她刚刚傍晚五点半她刚放学回到家,妈妈告诉她桌上有她今晚的饭钱,让她自己解决晚餐。
妈妈打扮的很漂亮,身上喷上了平常很舍不得的香水。
以前她这么打扮的时候回家时都会买很多东西,所以那天白安槿不知道怎么好奇的偷偷跟出去。
看着妈妈走到一个无人的街口上了一辆黑色很昂贵的车。
白安槿坐上出租车跟在身后。
车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停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下车,他穿着高档的西装,看上去很有钱。
妈妈还在车里。
白安槿下车,走到酒店的大柱子后静静观察那辆车。
大约十分钟后妈妈才从车里下来。
她看上去很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
只听到妈妈对着酒店前台说:“2208。”
前台的服务员打电话确认后,给她刷门禁上去。
白安槿猜测那个是妈妈的男朋友,她不应该干预,正打算走,门口有一位很漂亮的姐姐牵着一个长得像小明星的男孩进来。
直接问前台要2208的房卡,前台说没办法给她。
前台打算打电话询问,那个姐姐没同意:“我是宋氏的纪暖,你让经理马上过来,但是先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他来之后会知道我是谁。”
白安槿不懂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和妈妈去同一个地方,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前台拨电话:“经理,…门口有一个女的说要见你。”
片刻经理过来,看见那个姐姐脸色大变立马上前:“宋夫人,你怎么来了。”
那个叫宋夫人冷冷的说:“开门。”
经理立马上前刷门禁:“这就给您开。”
待宋夫人走后,前台询问:“经理这女人是谁啊。”
经理擦着额头的冷汗:“这是集团老板的老婆。”
这时候他们通不通知上面已经没有用了,既然宋夫人知道这里,十有八九已经确定了事实。
听说宋老爷子很疼爱宋夫人,他们站哪一方都是要收拾铺盖走人的后果,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白安槿隐约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走又不敢走。
她进不去,蹲坐在酒店门口半个小时才见到宋夫人气冲冲出来,她没有带上那个小男孩,直接开车离开。
过了几分钟那个男孩和男人,还有白安槿的妈妈一起出现。
妈妈和男人脸上都有点红。
头发,衣服有些凌乱。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站起身轻喊:“妈。”
女人惊恐的看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脸上不耐烦:“走了。”
白安槿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天真的以为她的妈妈是先跟男人回家。
在人都走后,那个小男孩走过来平静的对她说:“你妈妈应该不再回来了。”
她不懂为什么不回来。
也不懂这个男孩怎么做到一脸无所谓。
她只知道那晚回家没有看到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就在她以为从此陷入黑暗后,那个小男孩带着一个叫王叔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第一次知道男孩的名字。
宋纪年。
他说:“我查了你和那个女人的资料,她勾引我爸,为了钱已经不要你了。你比我大两岁,衣服也脏,脸也脏,黑漆漆的,我家给你资助到读完大学,毕业后你就到我家公司工作补偿。”
白安槿不服,他爸也做错了凭什么把罪只安在她妈身上。
“你一个小屁孩,什么叫我妈勾引你爸,如果他本身没想法,我妈怎么勾引得了他。”
宋纪年就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她:“我不想和你做这些无谓的争执,我这里有一份文件,你签就可以一切照旧,不签在这出租房里继续等你那个妈,我只给你三天考虑时间。”
六年级的小屁孩口气像个大人。
她以为自己够硬气,不会签这破文件。
第三天的晚上手里仅剩的钱连街头的包子都吃不起,最终还是拿起妈妈曾不要的手机拨通那个电话。
之后的十年里只有那位叫王叔的见过她,没再见过那个小男孩。
在王叔口中得知宋纪年比她早先进入公司,在她实习的时候,他已经通过董事会当上执行总裁。
他也不再叫宋纪年。
王叔把她带到宋知途面前,原以为他会随便安排什么,没想到他问:“你想在公司做什么。”
她回答:“你的秘书。”
他坐在那定定的看着她,几秒过后冷冷的说:“怎么,想走你妈的老路?”
“我说不是,你信吗?”白安槿知道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只能用以后来证明。
等待是漫长的。
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冷淡的开口:“可以,明天早上九点去人事部报到。”
这几年她确实用行动证明了她说过的话,两人从这尴尬的局面成为朋友。
她曾问过宋知途:“为什么选择资助我,对你来说我是一个小三的女儿,你应该讨厌我才对。”
他回答道:“大人做错事,受罪的是小孩,我失去了爸爸和妈妈,你也是。”
后来才知道她妈妈一气之下出国,而他的爸爸带着另一个人也没有再回那个家。
两人就像被命运安排好了一样,相似又不相似。
绿灯不知道换了多少遍,她还在原地站着,不知道谁的电话响起她才回过神。
她找了一间咖啡店点了杯美式坐下。
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一辆车一直跟着她,最后停在店外的马路边上。
傅凉拿出手机输入背得烂熟的号码,想拨过去又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