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好了!”
夜已经深了,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却将已经脱下了外袍本来已经打算上床安寝的祁随喊住了。
“怎么了?”
祁随皱了皱眉,面色不虞。
一身黑衣的密探神色格外慌张,“回禀王爷,出大事了,皇上险些中毒,宫中还封锁了消息,属下是傍晚才知道了点儿风声,不敢耽搁,赶紧又探了探来报王爷了!”
祁随脸色一变,“中毒?皇上中毒!?怎会如此,是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罢了,本王这就进宫去!”
“王爷,万万不可啊,”密探连忙拦住了他的去路,“皇上没事,是端茶的戎国质子阴差阳错替他喝了,中的是——”
密探欲言又止,“通幽草和吞气花的毒,这难道,并不是王爷的意思?”
“什么!?”
祁随瞳孔一震,“你放肆!那药量怎会让人显出毒象!?”
密探一惊,“不是王爷?那怎么会?还有,王爷,属下不让您贸然进宫,还因为,宫中密查此事,竟然已经牵连到了王爷头上,王爷此时进宫,那皇上恐怕,更会坐实了王爷是去明确一个结果了。”
祁随再次震惊,“什么?怎么会查到本王的头上?而且这毒有猫腻,绝对不会是本王造成的!”
是,他是让人一直在墨非白的茶水里加东西,可那只会让墨非白虚弱一些,根本不会直接毒发!
何况,这件事他安排的人,绝对可靠,是他王府里之前一个奴才的弟弟,但这兄弟二人已经失散多年,除了他这个主人,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就连那奴才本人,也早在一年前病死了,就更加无人再会清楚他们的关系了,怎么可能宫里一查,就能查到他的头上来?
“还有,”
密探已经快要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了。
“还有什么!”
祁随今晚一再震惊,但他不傻,他已经有了一种被黑暗中的一只手在算计的感觉了。
会是谁?
方鸿,还是段青?
或者,不是为了算计他,而是本来就有人真的想要毒死墨非白,失手了才顺势推到他的头上,退一步除掉他这个障碍?
种种念头快速在祁随脑海划过,他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凝重了起来。
这暗中的手,可真够可怕的。
不管是对方本来就是要害他,还是毒害墨非白不成推在他的身上,至少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本来就知道了他让人给墨非白的茶水里加药的事情。
所以故意选择了相同的药,要么毒死墨非白,要么嫁祸给他。
一个深知他的隐密计划,却将计就计的人……这让一向谨慎且自认为大权在握的祁随,竟然在快冬季的夜里,都冷不丁地出了一身虚汗。
大庆竟然还有这种人物深藏不露?
这到底会是方鸿,还是段青,或者,连面都没露过的更隐秘的人?
密探也抬手抹了一把冷汗,“王爷,无论如何,皇上已经怀疑王爷了,甚至下一步可能就是明里暗里打压王府权力,您可要做好准备啊,要不我们干脆——”
“不行!”
祁随拳头捏得咔咔响,“原本,本王是想过除夕之夜做一件大事,可现在,这么一弄,本王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还被皇上盯上了,一举一动,都不再是秘密!”
墨非白已经怀疑上他了,正盯着他,也不可能没有防备。
这种情况下再想谋事?
那无异于在墨非白眼皮子底下伸手抬腿了,再也不是之前的隐蔽状态。
祁随恨得咬牙切齿,这说不定,就是那只幕后黑手想要的效果!
砰!
倏地,又气又恨又急的祁随,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手都真的发了麻!
到底是谁,害他所有的计划都毁于一旦,多年筹谋,现在却被小皇帝给盯上了,还面临被削权的局面。
大事未成,却要权力削减,皇位上的那个人,更是已经与他势成水火……真是好算计,好歹毒的心思!
…
“皇上放心,末将今日不眠不休,也会亲自守卫皇宫,末将的将军是先皇封的,可末将的兵权是皇上您一点点给到这么多的,末将有时候是不会说话了些,还顶撞过皇上,但末将不会是非不分。”
今夜,皇宫的烛火彻夜长明,兵甲充足。
“朕相信你。”
墨非白抬手拍了拍段青的肩头,手掌下,是冰冷的甲胄,“此夜若是安稳,朕打算将前年交给并肩王祁随的京畿卫收回,段将军可有法子,兵不血刃拿回来?”
“这……”
段青迟疑了,让他领兵守城可以,让他兵不血刃拿回什么兵权,这他是真的不会。
“陛下。”
边乌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墨非白的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墨非白放在段青肩膀上的那只手,恨不得上前一步抓过来握在手里用力揉搓,让他再敢摸别人!
“嗯?”
不知道怎么的,墨非白莫名觉得脊背一凉,下意识地收回了放在段青身上的手,“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寒,你还没有痊愈。”
此时的边乌寻脸色还惨白着,身上就只穿了一层单衣。
“我没事,”边乌寻朝他笑了,苍白的嘴唇显得他可怜又小心,“陛下若能信任我,我倒是有个主意,不仅能夺回京畿卫的主权,还能直接削了并肩王祁随的王位。”
墨非白转身看他,“你?”
边乌寻笑得好像一朵小白花,尤其还是这么一副苍白惨淡的脸色,显得他越发无辜,“是呀,陛下也说了,今日之事,我正中其害,心里怎么可能一点儿怨气都没有?帮助陛下,也是帮我自己出一口恶气而已。”
“你一个戎国质子,能有什么好法子?”
段青不干了,他是还没有想到办法,但也不能被区区一个戎国质子压上他一头啊,这不显得他这个大将军太没用了吗?
边乌寻微微错了错身,冷不丁从墨非白的一侧伸出头来阴森森地看向了段青,“我有办法,不光是收回京畿卫的权柄有办法,就连让陛下收回大将军手里的兵权,也不在话下。只要,他想。”
“你这质子!真是大言不惭,够狂妄的!”
不知道怎么的,段青只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好像淬了毒一样,就在这夜晚里,让人脊背生寒。
墨非白本来已经转过身来背对着段青,此时也隐约感觉到了边乌寻的语气很怪,忍不住低头拉了他一把,“边乌寻,不可对大将军无礼。”
边乌寻眉头微动,“乖乖”地站直了身体,低着头一副顺从模样,“是,陛下,乌寻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