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殿上。
谢君恒昨晚喝了妘璃配制的安神茶,是一夜无梦,睡得特别好。
今日早朝,是精神头十足。
他站在龙案之后,扫了一圈儿大殿,眉眼弯了起来。
今日不仅五个儿子都来了,就连告假多日的容国公也来了。
再看那几名御史,是一个赛一个的精神,尤其是御史大夫孔正修的眼珠子,都冒光啦!
“嚯,这人来得还真齐。”
他的屁股没坐下,早朝就没开始,没人敢随意搭话。
谢君恒还就是不坐下,“容国公,你不是告假侍疾吗?怎么,容老夫人好了?”
容时远恭敬道,“多谢皇上记挂,昨日妘神医为家母瞧了病,家母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妘璃这个小丫头是真有本事,朕喝了她配制的安神茶,可是睡了一个好觉。”
风向标有了,殿上的文武百官也知道怎么站队了。
萧宏哲本想在御史台的人发难时帮女婿说上两句。
但是,看皇上这反常的举动,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嘴,否则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五位皇子,神色如常,从表面上都瞧不出什么。
只有紧挨谢璟瑞的谢璟容看见了大哥那攥紧又松开的手。
谢璟容感到很痛快。
昨日父皇一说‘换夫君’,他就大概猜到了,妘璃应该就是三弟妹了。
他都能猜到,其他几个兄弟应该也能想到。
尤其是大哥,现在怕是嫉妒三弟,嫉妒的都要发狂了。
娶个神医进家门,该是多大的助力呀!
可惜喽,大哥没那个福气。
他在琢磨一个事儿,妘璃到底是三弟的正妃,还是侧妃呢?
谢璟默站在那里,是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殿上众人,最恐慌的莫过于妘青宇了。
皇上对于妘璃的看重,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他的鬓角已经流下了冷汗。
殿上众人是各有各的心思,唯有卫敬贤什么都不想,一直盯着龙屁股。
当谢君恒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他手中拂尘一甩,高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早朝开始了……
孔正修可算是等到了,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妘青宇心里咯噔一下,脸都白了。
谢君恒瞧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挪向了孔正修,“孔爱卿,这次你想参谁呀?”
“微臣要参的正是礼部尚书妘青宇。”孔正修字字铿锵,尤其是‘妘青宇’三个字,显得格外有力。
“哦~”谢君恒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刚上任礼部尚书没几日吧,孔爱卿就要参他?”
“正是。”孔正修盯着妘青宇,厉声道,“妘青宇身为礼部尚书,不知礼、不懂礼、不守礼,实在是德不配位,请皇上罢了他的礼部尚书之位。”
话声一落,御史台的几个人都站了出来,齐声大喊,“请皇上罢黜妘青宇礼部尚书之位。”
谢君恒瞄了妘青宇一眼,发现他正拿袖子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瞧见了就说了出来,“孔爱卿,瞧把妘大人吓得,都冒冷汗了,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容时远心想,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孔正修郑重道,“皇上,八年前妘青宇赶女出府,害得她小小年纪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他眼睛一瞪,“如今,人回来了,妘青宇却仍旧不闻不问。”
紧跟着,他的眼中流露出悲戚之色,“若是让这种无情无义,不仁不义之徒做礼部尚书,那这个‘礼’字,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谢君恒还挺满意,这个老家伙越来越会演了。
不等他说什么,谢璟默来了句,“按大夏律,妘大人犯了遗弃罪,是要蹲大牢的。”
谢君恒声音一沉,“妘青宇,你可知罪?”
妘青宇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认了罪,那一切都完了。
他必须得赌一把了。
他来到大殿中间,跪了下来,“回皇上,微臣没有犯罪,为何要认?”
“难道八年前,你没有赶走自己的女儿吗?”
“没有。”妘青宇说的那叫一个肯定。
孔正修冷笑,“妘大人,八年前你休妻弃女,赶母女二人出家门,可是很多人都瞧见了。你这么说,就不怕犯欺君之罪?”
妘青宇手捂心口,眼中尽是痛苦之色,“孔大人,璃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会狠心遗弃她?”
孔正修质问道,“妘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遗弃妘璃,那她为什么会被赶出家门?”
“我有难言之隐啊!”妘青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时,谢璟瑞开口了,“父皇,就算要定罪,也得给人一个自辩的机会,不如先听听妘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君恒点头了,“妘爱卿,朕也想听听你是怎么狡辩的。”
皇帝‘狡辩’二字一出口,妘青宇明显愣了一下。
满朝文武都把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萧宏哲更是琢磨不透,皇上这是想放妘青宇一马呢,还是不想放?
妘青宇深吸一口气,“启禀皇上,当年微臣休妻,是因为秋晚卿诞下女儿后,就再无所出。微臣父母早亡,母亲更是在临终时让微臣一定要延续妘家的香火。”
“所以,你休妻是身不由己的?”
“是。”
谢君恒心道,真不要脸,“这跟你遗弃女儿有什么关系?”
“微臣没有遗弃璃儿,只是想让她多陪秋晚卿几日,可是……”
说到这儿,妘青宇落下泪来,“可是谁成想,南城门外的庄子竟然起了大火。微臣赶到时,庄子已经被烧毁了,微臣以为璃儿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谢君恒接着问,“如今妘璃回来有些日子了,你为什么不闻不问?”
妘青宇叩了个头,“回皇上,微臣没有不闻不问,微臣只是想等院子收拾好后,再登门把人接回府。”
谢君恒要不是因为妘青宇的底细还没有查出来,非把这不要脸的伪君子拉出去砍了不可。
谢璟瑞再次开口,“既然妘大人不是故意不管女儿的,父皇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君恒看着自己的长子,问,“璟瑞,你为何帮着妘青宇说话?”
谢璟瑞回道,“毕竟是雅儿的姑父,儿臣总得为他说上两句。”
“也罢,既然有璟瑞求情,朕就饶他一次。”谢君恒顺势就应了下来。
妘青宇一喜,“多谢皇上。”
“你也别谢得太早,三日之内,若还没把妘璃接回府,你就滚去西郊马场去养马吧。”
妘青宇再次叩了个头,“微臣一定尽快把璃儿接回府去。”
“嗯……”
孔正修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揪着不放。
早朝继续,妘青宇起身站回自己的位置,是大大地松了口气。